是在开玩笑,可是不好笑。
16时48分19秒
几乎是与邵乐前后脚,里贝克开着车从家里开车来,后面是五辆各色的汽车,档次一般,所以门口的保安谨慎地按照邵乐的嘱咐,通知了他。
“让他们来行政大楼,”邵乐告诉他,“还请你派个向导。”
“好的,先生!”
六辆车开上有点儿崎岖的上山路。
邵乐站在楼前,含笑看着。
里贝克跳下车以后,过来跟他拥抱了一下,“我听说你刚刚被炸上天,老天爷,你居然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我们那儿的老天爷跟你们的上帝打过招呼,让他罩着我点儿。”邵乐嘿嘿笑着跟里贝克打趣说道。
12个人从车上走下来,其中有几个还缠着纱布。
“嗨汉斯!”邵乐跟一个有点儿大大咧咧的德国佬热情地打着招呼。
汉斯的左胳膊还吊着,邵乐走到他跟前,没敢拍他,“怎么样?伤的重么?”他关心地问。
汉斯很开朗地大笑,“还可以喝啤酒,我一只手也能掐死那帮狗娘养的!哈哈哈……”
邵乐喜欢这样热血的汉子,像大雷。
十几个人走进大楼,车就那么随意地停放在那里,有两辆还驶上了草坪。
在那个有点儿宽敞的过份的透明穹顶下,全部的人都坐在这里。
“我们要对付的,”邵乐用德语跟这些德国最棒的战士说,“是最可怕的敌人,里贝克,你给他们看过视频了么?”
里贝克点头。
“好吧,那就长话短说,”邵乐看着他们,“这一次,不管你们曾经适合什么样的工作,全都要记住这一点,那些就要杀到这里来的人,他们不只是力量强,反应也快,第一时间攻击没有奏效就要马上撤退,不要逞强,如果可以远距离解决对方,就尽量不要拉近了再打,因为打不过你就跑不了了,也不要有侥幸心理,觉得我可以试一试。没有万一,要果断,不要犹豫,他们再强也是人,只要我们使用的方法是正确的,杀掉他们不是不可能。”
都不作声地检查着枪械,好像没有在听,其实每一个字都没错过。
枪和装备是里贝克利用沃尔夫的关系从特警队搞到的,有狙击枪,有MP-7冲锋枪,还有霰弹枪,里贝克勉强按照邵乐的要求,要来了十公斤的塞姆汀炸药。
“不能再多了,”里贝克说,“光是这些他们就已经快吓死了,利用的好,这些东西能炸垮一栋楼。”
我就是用来炸楼的,邵乐心说。
然后就是等待。
当然不是在会议室里傻呆呆地等外面有人杀上来,这又不是黑社会约架。
里贝克和行动不受影响的人分散在各个制高点上。
从他们爬上去的那一刻起,生死就各安天命了,听起来狙击手好像是件很酷的工作。
可是当你一个人趴在一个地方,周围只有风声陪伴的时候,考验你的往往不只是敌人随时打来的枪炮,还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徬徨,而这些不只是狙击手的敌人,更是每个普通人一生都想要竭力摆脱的。
18时26分11秒
“让我也参加战斗吧?”潘维国向邵乐要求。
邵乐马上拒绝了,“你的任务是保护她们,”他指着徐燕和熊迪,“在在门外布警戒线,要是他们冲进来,不需要你们拿生命守护这里,最起码也不要一枪不发就投降,更何况——他们不会接受投降。”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潘维国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
“那多保重,”邵乐用力跟他握手,“努力活下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邵乐突然搂住旁边的英姬,在她耳边轻声说,“埋伏在这栋楼附近,一旦我们无力阻止马里亚斯——就杀掉熊迪。”
英姬的身体瞬间僵硬。
“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想拿走什么,”邵乐解释道,“伊戈尔说最大的可能是病毒,在这里的实验室一共有两个地方在从事跟病毒有关的研究工作,可是那东西是什么?多大?什么颜色?完全未知,所以我们必须假设,马里亚斯一定会拿到病毒,那接下来就只有熊迪了,让恐怖份子欲得之而后快的,后果是什么我们同样想不到。相信我,英姬,如果可以,我愿意去承担这种会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事情,可是我不能,马里亚斯不看到我就不会放松警惕,那就没有机会了。”
“只要我们联手,”英姬试图改变邵乐的心意,“还是有机会——”
邵乐牵着英姬的手摸向自己的右下腹,“这里,就一拳,”他强调道,“对方只给了我一拳,肝脏破裂,脾和肾脏也受伤,我当时就差点儿疼死过去,英姬,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跟他们近距离对抗,我知道你擅长近战,可是不要这样做,我有超强的恢复能力,还尿了一晚上的血才完全恢复,你没有这个能力,挨上一下,你马上会死,与事无补,答应我英姬,不要这么做,死的毫无价值你明白吗?”
英姬这才了解,在那个始终轻松微笑的身影背后,邵乐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当下也紧紧抱住邵乐,“那你要答应我,努力活下去,不要放弃。”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邵乐轻拍她的背,“我是最怕死的,你还不知道……”
大门开启,邵乐和英姬依依不舍地分开。
邵乐看着英姬的身影在花丛和树木之间晃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他抬头看看正在变得昏暗的天。
“跟着心爱的女人在这样的天气和景色里散步该是多惬意的事啊——”邵乐自言自语地说。
然后他也向着远处跑去。
门前的车已经被开到四面八方去了,大楼前除了草坪上有车碾过的痕迹以外,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天色渐渐变暗,大门处和其他地方的安保人员还在按照既定方案工作着,一丝不苟,全然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什么。
19时33分29秒
一辆白色雷诺梅甘娜领着三辆黑色路虎越野车打着车灯,从山道上蜿蜒而来。
在离办公楼不远的一栋哥特式建筑旁的凉亭里,邵乐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通过领子上的微型话筒把声音送达各处。
“我是老板,保安主管斯特凡。埃森伯格到达大门了,哦——等等,马的,果然是这样!”
在望远镜里,埃森伯格先是跟大门处的保安说了些什么,然后大手一挥,就那样让后面的三辆车进来了。
“看来实验室的守门犬变成了白眼儿狼,”邵乐苦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问题不在于保安主管倒向敌对一方,问题在于,马里亚斯可能早就掌握实验室的内部情况,他甚至还亲自去看过病毒是不是还保护的好好的,只是很可能病毒需要在特殊环境下进行封存,所以他才没有马上取走。
来这儿的原因不是他想要大战一场,而是就像去超市刷卡买卫生纸一样,轻松愉快的不得了。
邵乐想跟他决战,马里亚斯何尝不是,所以三辆车径直开向行政大楼方向。
看来他只要把熊迪接到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决战从一开始就是敌暗我明,邵乐一方陷入了完全的被动。
“怎么办?拦住他们吗?”耳机里传来里贝克的询问。
“我来吧,”还好邵乐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抓起一枚像棒球一样的银灰色小球,在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以一个投手的绝佳姿势,扔了出去。
英姬的箱子里藏着两颗,为了隐蔽,邵乐甚至还请伊戈尔做了一点儿小小的改动,就是在启动时,表面会发出嗡嗡的震动,就好像一个特殊部位的按摩*器一样。
于是就可以看到这样一副让人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的景象。
一颗像是棒球的东西,飞出几十米以后,落在地上,然后一边打着摆子一边朝前滚动。
顺着山势,球滚的很快,越过草坪的时候借助瞬间的高度差,它甚至还蹦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小球像会跳舞的石头一样,蹦来跳去地朝着山下滚去。
天更黑了。
“唰——”
院子里路边和建筑上的各种灯都依次亮起来。
当头车看到这颗跳动的小球时,它已经来到了车前。
“吱——”
头车急刹车。
后面两辆也很快刹住。
“棒球”“咚”地一下撞在头车的左侧车门上,又弹回地面,接着又被弹回去,掉在车底,继续朝前滚。
邵乐这时拿起就放在手边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轰——”
爆炸声。
闪亮的烟火冲天而起。
头车被掀飞了起来,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空翻,肚皮朝上摔在右下方的草地上。
后面的车也被气流带的歪向一旁。
第三辆车倒是没受到任何伤害,只收获了一点儿泥土和杂草。
爆炸过后,邵乐却在心中大叫不妙。
车里没人出来。
第一辆头车虽然被摔的很惨,可是没有起火燃烧,只是静静地亮着肚皮躺在那儿。
“突突突突……”
天上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邵乐抬起头,正好看到两个黑影跃过山顶,出现在斯腾博格上空。
“还真是有备而来呀——”邵乐仰头感叹一句。
“嚓——”
两盏探照灯雪亮的光柱朝下打来,其中一束正照在邵乐身上。
“嗄~~~”
米尼岗机枪的枪管转动声其实不大,更何况还有螺旋桨的噪音,可是听在邵乐的耳朵里,还是那么的刺耳。
邵乐向后撒腿就朝后面不远处的哥特式建筑里跑。
“嗒……”
几乎连成一条线的射击声响起,子弹像桔红色的鞭子抽向邵乐。
以前邵乐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敌人,但是现在——
报应来了!
坚硬的柏油路面火花四溅。
草地上的草和泥土被打的飞起老高,一颗碗口粗的小树在铁鞭扫过之后不堪一击的断成两截。
“啊~~~”
邵乐大叫着,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头撞进早已打开的门口。
那是他为自己早就预留好的逃生路线。
直升机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长鞭扫过,恶狠狠地在邵乐刚刚消失的门口位置倾泄弹药。
“啪啪啪啪……”
碎石横飞,让人禁不住担心这栋看起来很坚固的建筑还能撑多久。
另一架直升机降低高度,在行政大楼前的草坪上方十几米处垂下两根缆绳。
黑衣人像蚂蚁一样从上面滑下来。
山腰的公路上又有车灯闪烁,肯定不是来帮邵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