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辛苦了,”司空明跟施维说,“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儿,跟邵乐起冲突了?”
“有点儿小矛盾,已经解决了。”施维有点儿惴惴地。
“解决就好,”司空明倒是挺了解邵乐,“别记恨,那小子就那样,狗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人还不坏,不明白就多问问他。”
“好的,司空先生,”施维点头,随即有点儿担忧,“就是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运走呀,跟着我们的人一定也上岸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这儿搞东搞西的。”
“出了点儿问题,入川的路塌方,你要看新闻就知道,另外那边老是下雨,飞机也暂时指望不上,”司空明站在一个集装箱前,看也没看他,“要晚个几天,你们多费心,这个拿着——”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烟盒大小的黑色方盒子递给施维。
“信号接收器,”他扳开盒子左侧边一个滑动钮。
面板上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来,一闪一闪的。
“五十米以内,可以接收到信号,要是灯不闪了,那就是他们得手了,”司空明跟他说,“你也不用守着了,直接开箱检查,然后汇报。”
“好的,”施维答应,“需要告诉——”
“谁也别说,”司空明突然严厉起来,“千万别告诉他,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
“哦——”施维讪讪地住嘴。
司空明的语气又突然和缓起来,“听说你损失了两个人?抚恤金我已经弄好了,你回去以后就给他们办理一下。”
“那就拜托了。”
又说了一些细节以后,看到夏少堂他们走过来,两人马上就闭口不言了。
“司空先生,您还打算做什么,能不能事先按照我们制定好的计划去做?”夏少堂不是司空明的下级,所以说话自然不会这么客气,跟他老子一样,脾气上来,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你是我的领导喽?”司空明一副很难相处的样子,“我要做什么事先要跟你们汇报吗?”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夏少堂半步不让,“在这里,我们说了算,出了亮南,我管你去死!”
“你这是什么态度?”司空明怒气上升,“你们领导付洁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出示你的证件,我要让你们局长处分你!”
“那是我们局长的权利,不是你的!”夏少堂几乎是在讽刺他,“你要搞清楚一点,我是国家公务人员,不是你的奴才,耍威风滚回你公司耍去!”
说完就不顾已经气的脸发紫的司空明,扭头就走。
林木几乎是目瞪口呆地跟着夏少堂。
马的,这哪叫打招呼?不畏权贵也不是这么个弄法儿吧?
邵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伸出右手跟走过来的夏少堂击掌。
“干得漂亮!”
夏少堂咧嘴一笑。
林木哭笑不得地跟着上车,开车走了。
“一丘之貉!”司空明再好的脾气也得发飙了。
邵乐笑嘻嘻地回了他一个中指。
施维也只好尴尬地站一边看着。
再呆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了,司空明又叮嘱了几句以后,铁青着脸走了。
司机也从地上爬起来,敢怒不敢言地跟在后面。
没有车代步,走出码头可是一个艰巨的工程。
迎面过来的一辆货车,司机突然单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又朝自己右前方正走着的两个西装悲催男看了一下,一打方向盘,摁了一下喇叭。
“叭——”
司空明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一辆大货车朝他们撞来,赶紧朝旁边闪。
“哗~~~”
附近的积水被大货车带起来,再加上黑色的尾气,瞬间把两人淹没。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烟尘中传来。
邵乐用手搭着凉篷,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朝路过的大货车比了个大拇指。
“叭~~~”
货车司机摁喇叭作为回应。
“老大,你这又是使的什么坏呀?”大雷在旁边有点儿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打了几个电话而已,”邵乐坏笑着,“还记得李得利不?”
“黑帮老大嘛,”大雷马上明白他干了什么,“把他俩的照片发给他,让他照顾一下?呵呵,头儿,玩儿大了吧?大半个市都知道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邵乐得意地,“出了码头那才叫残忍,马的,我叫他装笔,打车都打不到,别管去哪儿,他马的让他走着去吧!”
8月8日13时55分56秒
出租司机陈达在亮南国际机场苦等两个多小时,在别人都去找地儿吃饭的时候,终于接了一个大活儿。
一个白人老外从航栈楼里出来被他抢到。
在停车场喝茶聊天相熟的哥们儿朝他伸了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陈达笑笑,朝他们摆摆手。
“Sir,wheredoyouwanttogo?”陈达的英语是最近跟自己上高中的女儿学的,虽然会的不多,可是好在经常有用到的机会,今天凑一句,明天凑一句,积攒下来在出租司机圈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外国通。
“中亿小区,”没想到这个老外的中文比他还溜,“别绕路啊,师傅。”
“呵呵……”陈达笑,赶情是个中国通,“好咧,中亿小区,坐好喽您咧——”
从机场到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本来陈达是想跟他闲聊两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不过看他从上车说了几句以后,就开始忙乎着开手机,开笔记本电脑,在后座上忙的不亦乐乎,也就知趣地保持沉默了。
又是一个做大买卖的人哪——陈达心中羡慕地感叹。
中亿小区是个新建成的小区,位于亮南西南角快到农村的地方,因为远离市区,又刚刚完工入住,基础设施还不够完善,要不是因为以前来过几次,让陈达跑到这么偏的地方他还真不太敢。
“在那儿停下就行了,里面进不去。”后座的白人突然说道,然后就递过来三张红票子,“不用找了。”
“哎,谢谢!您走好!”其实车钱也要两百多点儿,不过老外向来有给小费的“好习惯”,碰上慷慨的,今天就算没白跑。
陈达在一个沙子堆前面利落地倒车,眼睛看了一眼正提着公文箱朝前走的老外。
右前方二楼的阳台上有个黑人朝着白人招手。
好家伙,真够高的!
等等——
他腰上的——是枪吗?
陈达正待看得仔细点儿的时候,黑人已经一猫腰钻进屋里,再也没出来。
“看错了?”陈达自言自语,同时手下一点儿没停,驶出了半个工地样的小区。
带枪又怎么样?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报警?别搞笑了,要是看错了怎么办?少不得还得被教育一番,有那功夫得多拉多少活儿呀!
白人走进一单元,朝左一拐,想都不想就去拽门把手。
门应声而开。
屋里的光线都突然暗了下来。
一个身高差不多快两米的大个儿黑人露着白牙朝他笑。
“马特,你又长高了,”白人调侃他,不过随即有点儿严肃地,“下回能不能把枪收好再露面,要是有邻居看到就糟了。”
“队长,你也更帅了,”马特继续亮着白牙笑,“周围四十多户都没人,连看房的都没有。”
在客厅里早已经聚集了6个人,他们不时从旁边的旅行袋里拿出一支又一支的枪,身边的地上或者桌上都摊开一张一张的布,上面摆满了零件。
子弹和其他辅助工具先被聚在一起,然后再重新分配。
被叫作队长的白人走进来。
那六个人看他。
“自我介绍一下,”白人略有些帅气的脸,年青的甚至有点儿稚嫩,说话却是十足的军官派头,“尼克。里曼多,亚洲区副组长,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除了那个高个儿黑人马特,其他6个人都互相看了看,就继续整理自己的枪和装备。
“又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其中一个留着莫希干头的瘦长白人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出了军队怎么还是这样,我们到底还要忍受这些菜鸟多久?”
“他不是菜鸟,比斯利”马特告诫他,“他指导过23次战术行动,黑水公司也不会用坐办公室的人来指导你们,先生们,拿出点儿敬业精神好么?”
“好了,马特,”尼克阻止他继续说话,“还有谁有异议,可以现在就提出来,然后退出。”
6个人只是沉闷地整理着东西。
退出个毛线,都跨过半个地球来这儿了,只是希望这个家伙不会因为会太业余让他们白白送命吧。
“那好,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一放,”尼克。里曼多把手里的手提箱打开,翻出笔记本,“有些新情况我们要核实一下,这是我们的对手,他不是我们在海上对付的那些胆小的老鼠,他是一只狐狸,狡猾而又难对付,这里又是他的地盘,要谨防他耍花招,我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送命的……”
笔记本电脑上,邵乐坏笑的样子,正在和一个金发洋妞在舞池里跳舞。
14时52分45秒
亮南国际港。
在14号泊位,刚刚“胜”了一场的邵乐得意洋洋地鼻孔向着天,就差用下巴看人了。
施维苦笑着过来,“兄弟,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儿啊?这么大仇?”
“私人恩怨,不提也罢,”邵乐一摆手,“兄弟,把你当朋友,说两句知心话,不爱听就当我没说,怎么想着跟他干的?”
“快退伍的时候部队组织招聘会,”施维说,“他来应聘,南方工业集团,国营大企业,福利好,活儿也不累,他的简历我也看过,还算说的过去,我一个小队就跟着走了”。
“你呀——”邵乐各种语重心长,“还是不了解他,听我一句,趁早换人吧,来给我干都比跟他干强,这小王*八*蛋就是个白眼儿狼,跟着他,迟早送命。”
“有那么严重?”施维显然有不同意见。
邵乐却苦于不能多说,只是拍拍他肩膀,“咱们也算交浅言深,听我一句劝,司空明是个只顾自己利益不择手段的货,他可以找出一大堆理由,然后把你往火坑里推,你在前方浴血拼杀的时候,他在你背后就能把你卖个好价钱。”
“这一行不都是这样么?”施维显然有不同意见,“我会小心的,再说也不是经常会有这种危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鸟蛋事。”
邵乐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也就干脆到此为止。
不经常?你还想有几次?一次就够了,还真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