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抄了你全府,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恨?”董璇芯质疑问道。
“朝廷自有朝廷和制度,倾歌能活着就该感恩。”凤倾歌极真诚的看向董璇芯,眼波那样无害。
“你是要与本宫作对到底了?”董璇芯陡然起身,眸色不似刚刚温和。
“皇后这么想,倾歌也不否认。”凤倾歌挑眉看向董璇芯,四目相视间一阵电光石火。
“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凤倾歌,别忘了,本宫背后是群臣拥护,是大越百姓爱戴,而你……”董璇芯冷笑着起身,旋即离开。看着董璇芯傲慢离去的身影,凤倾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怎能不恨!董璇芯呵,倾歌身后是一百三十条人命,是凤府满门抄斩,父母身首异处的极恨,你如何比得起呢!
适夜,月黑风高,冷风袭袭,寒意入骨,皇宫东侧国库所在,绝杀行至此处,众侍卫拱手行礼后各司其职。
“可有异常?”绝杀肃然开口,锐利目光扫过国库三丈高的紫铜门。
“回统领,一切正常!”侍卫据实回禀。绝杀微微点头,正欲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开门!”绝杀目光如刃,身形迅雷般移至国库大门,侍卫以极快的速度推开铜门。
“关门,候在外面,包抄围堵!”绝杀厉声下令,旋即点足跃入国库。偌大国库内,各色珍宝银两散着淡淡的金黄,没有火把,却分外耀眼,绝杀警觉环视周遭,步步深入,其内宫门甚多,分至各国贡品,绝杀由外及里,迅速探查每个储备室,就在欲走向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个列至皇帝配饰的房间时,倏的一道黑影陡然冲了出来,绝杀眸色骤寒,登时上前将其拦下。
“大胆!居然敢闯国库!拿命来!”绝杀大呵一声,旋即飞身出腿,一个横扫千军猛的袭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敢怠慢,身形飕飕后退,内提丹田,双腿后撑住墙壁,身体如穿梭在深水的游鱼般自绝杀身侧轻松穿了过去。
绝杀心中暗惊,且不论武功,此人轻功甚是了得,不再迟疑,绝杀紧随其后,紫铜门开启一刻,侍卫们持刀上前,将自里面冲出来的黑衣人拦堵,层层包围。
“大胆!私闯国库者,杀无赦!”侍卫们大声呼喝,齐齐拔刀相向。黑衣人眸色幽暗,自腰间抽出长丝,丝如游龙,卷起侍卫长刀,奈何侍卫人多势众,黑衣人以一敌众,再加上绝杀出招至狠,黑衣人闷声低哼,口吐鲜血,倒退数步。
“留活口!”绝杀声音极寒,众侍卫闻声再度呈包围局势冲了上去,绝杀刀尖倏的袭过,黑衣人急急后退。
眼见绝杀刀尖欲抵在黑衣人的胸口,一阵风过,绝杀被突如其来的寒气逼退数步,再抬眼间,两道身影已然没入深夜。
“统领!”侍卫欲追却被绝杀伸手挡住。
“追不上了,你们回去守卫!”绝杀目色凝重看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继而转身走入国库。
碧月阁……
当雪儿将染血的黑衣自内室端出来后,楚怀袖急匆走了进去。
“师妹,你为什么会去国库?”魅色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心疼,看着苏修若苍白如雪的容颜,楚怀袖不禁恼起绝杀,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厮。
“与你无关!”苏修若负气冷哼,玉手狠抵在胸口处。
“师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自你从冀州回来便闭而不见,今日若非我恰巧路过,你必被擒,介时被人发现身份,后果怎样你该知道!师傅不在,怀袖就只剩下你这个师妹了!怀袖的心意,你不明白?”楚怀袖愠怒看向苏修若,眸色忧色尽显。
无语,苏修若缓抬眸看向楚怀袖,清澈的眸子渐渐氤氲出一片雾气。
“师兄真的在乎修若?”冰雪似的声音清灵中带着一丝颤抖。
“岂会有假!”楚怀袖神色肃然,正色道。
“那好,修若想知道,师兄回到皇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修若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逼人,冷冷直视楚怀袖。
“怀袖不是说过了……”楚怀袖微有一怔,旋即抿唇轻启,只是还未说完便被苏修若断了下来。
“师兄还要骗修若到几时?齐鲁封地重臣无端而亡,库内银两所剩无几,到底是师兄挥霍无度,还是另有隐情!皇上为何不追究?”苏修若一言出口,楚怀袖闻声色变,却在须臾之间恢复如初。
“皇上日理万机,岂会在乎怀袖封地之事,而且那些银两……”楚怀袖的解释再次被苏修若打断,伴着‘啪……’的一声,一块乌金腰牌自苏修若袖内射出,甩至桌面。
“这个怎么解释!”苏修若冷冷开口,眸子晶亮灼然。楚怀袖不语,缓步上前拾起腰牌,眉下双眸潋滟魅骨。
“这乌金是皇家之物,只是这腰牌怀袖未见过,师妹是从哪里找到的腰牌?”看着手中刻有‘天弑’的乌金腰牌,楚怀袖心下微沉,狐疑看向苏修若。
“家父书房!”苏修若几乎咬牙切齿开口,眸子沉如深夜。
“你怀疑……你怀疑杀死苏老爷的人出自皇族?”楚怀袖恍然看向苏修若,垂目仔细观摩手中腰牌,毋庸置疑,这乌金乃帝王之尊的象征,每年只有在皇上的监督下炼就,除此之外,民间不可私炼乌金。
“若非如此,师兄怎会突然回到皇都?怎会频频出现在皇宫,师兄最喜无忧,方有无忧公子之称,如今回宫岂不是自找束缚!唯一的解释,便是师傅之死与你封地之事息息相关,而家父必是在上山之日误撞不该看到的东西而遭诛杀!”苏修若理智分析。
“所以师妹怀疑此事是……是皇上所为,于是夜入国库想与国库内的乌金比对,以证实你刚刚的论断?”楚怀袖眸色肃凝,低声质疑。
“不错!”苏修若愤然应道。
“如果这乌金腰牌与库内乌金一致,师妹打算如何?”楚怀袖剑眉紧蹙,好看的桃花眼抹过一层忧色。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师兄何必多此一问!”苏修若冷声回应,目光坚定如刃。
“师妹是否太鲁莽了?至少要找到确实的证据才可定罪,如今单凭一块乌金腰牌,便将罪名加诸给皇上,有欠公允。而且凭师妹一已之力,又怎能动皇上分毫?”楚怀袖说话间欲将腰牌揣入怀内,风过,苏修若一个闪身,将其夺了回来。
“修若自会找到确实的证据,至于结果,若真是皇上,师兄别忘了修若的身份,杀他,不无可能!当然,师兄若念及兄弟之情到皇上那里告发亦是人之常情,修若不会怨恨。”苏修若寒意深藏的眸子已现杀机。
“杀吾师者,吾必杀之,但怀袖不会鲁莽,证据确凿之时,怀袖眼里只有弑师之仇!”楚怀袖薄唇轻抿,语调铿锵。
“那最好,师兄自有师兄的查法,修若不过问,也不会阻挠,也请师兄莫管修若闲事。不送!”苏修若漠然转身,走向床榻。楚怀袖本欲开口,却见苏修若如此,只得转身离开。
风起,那抹黑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惊鸿,苏修若茫然转身,碧水秋波的眸子里,荡起细碎难掩的悲恸和忧伤……
万花楼外,红笼高悬,彩绸飘飘,耀目的美人们扭动腰枝,奋力展现自己的绝美,其间年老者更不惜在寒天袒胸露臂以求招揽有财的主儿,此间心酸非常人所能理解。
楼上梦仙居,花千魅漠然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锥心的画面渐渐浮现眼前……
“绝世美人儿,开苞夜,一百两起价!”那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穷的不能再穷的地方,男人们举着粗糙黝黑的手掌,拼了命的向前冲,欲将自己辛苦一年,玩命攒下的银两送出去。
泪,无声滑落,惊恐的双眼看到眼前那些平日里亲和的邻里如豺狼般贪婪的目光时,渐渐颌起。这个世界还有何留恋,有个嗜赌成性的父亲不幸,有个狠心泼辣的继母不幸,被生父以五两银子卖入土铸的窑子更加不幸,既然活着便是不幸,她何必留恋这无情的人世,所以被裹在厚厚的棉被抬出来之前,她已食毒药。
眼前越发模糊,那些疯狂的身影渐渐迷离,莫离笑了,她就要解脱了。
再睁眸,宛如隔世,莫离看着眼前男子,满眼质疑。
“我还活着?”莫离狠掐了下手臂,恍然。
“你还活着,从现在开始,你叫花千魅……”
“小姐,齐王来了。”如水的声音打断了花千魅不堪的回忆,敛了眼底的晶莹,花千魅转眸看向如水,示意其退下。
“让千魅猜猜,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公子面色这么难看,是凤倾歌?她该不是又薄了公子的好意吧?”花千魅的声音怎地听都似有股酸酸的味道。
“千魅派去冀州的人当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此时的楚怀袖,已换作一袭红裳,浓烈炙热如盛放碧池的妖莲。
“公子是说苏震庭之死?”花千魅挑眉看向楚怀袖,见其面色肃凝,继续道……
“没有任何线索,似是被人刻意清理过。”花千魅柔声回应。
“可是为什么修若会在苏府书房发现乌金腰牌?乌金乃皇家之物,如今修若认定苏震庭是楚铭轩派人所杀……”楚怀袖惑然看向花千魅,眼中透着凝重。
“有这等事,怎会?”花千魅眸内明波荡漾,反射着楚怀袖眼中的质疑。
“公子该不会是怀疑千魅有所隐瞒吧?”花千魅语调渐冷,樱唇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怀袖对千魅从未有怀疑之心,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幕后之人为何要将修若的目光引到楚铭轩身上,总该有目的才是。”楚怀袖魅色的眸子如碧海神针,亮烁不染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