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爷,破冰看的清清楚楚,决不会有错。”破冰据实回报。
“钱坤,该死的钱坤!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本相找了他两日都未见踪影,看来事情不妙了!”魏谨下意识踱步,心,仿佛悬在崖边,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相爷,会不会是飞虎雄鹰的事暴露了?”破冰低声道。
“若真如此……破冰,你在本相身边办事多久了?”魏谨黑眸陡寒,沉声道。
“三年。”破冰回应。
“三年,好呵。这三年本相待你如何?”魏谨继续道,声音微有颤抖。
“相爷待我恩重如山,当日若非相爷相救,破冰早已死在仇家手里,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破冰已然在魏谨身上嗅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
“知恩图报,老夫没看错你!如今老夫有一事相求,你务必要答应!”魏谨悲戚开口间倏的单膝跪在破冰面前。破冰见此,登时双膝跪地,惶恐看向魏谨。
“相爷有事尽管吩咐,破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旦飞虎雄鹰的事败露,老夫必会被皇上诛杀,抄家灭族在所难免。老夫死不足惜,可老夫孙儿却万万出不得事,所以老夫求你带荣祖离开,走的越远越好!”魏谨双手握在破冰双肩,几乎乞求着开口。
“相爷当真没有应对的法子?”破冰忧心看着魏谨,坐以待毙向来不是眼前老者的作派。
“只要荣祖无事,老夫自可放手一搏!”魏谨眼底迸射出浓烈的窅黑,决然开口。
“相爷想破冰带小少爷去哪里?”这一刻,破冰明白,若魏谨成功,大越便改朝换代,若不成功,整个魏府,就只留下魏荣祖这一条血脉,不管出于忠心还是报恩,破冰都决定护魏荣祖周全。
“只要离开大越,哪里都好。若本相大业得成,定招你回来。”魏谨凛然道。破冰狠狠点头。当晚,破冰便带着魏荣祖和万两黄金的银票悄然离开大越皇城。
翌日清晨,魏谨借重病在身之由未上早朝,而是在密室召见邹正。
“今日子时之前,务必将名单上的飞虎雄鹰成员给本相召集入府。”魏谨面色沉凝,说话间将手中名单递给恭敬跪在地上的邹正。
“属下遵命!”邹正接过名单后看向魏谨。
“相爷,钱坤已经失踪三日,属下怕……”未等邹正说完,魏谨厉声截断。
“成事不足的废物,提他作甚!”见魏谨动怒,邹正自是不敢多言,旋即退下。密室内,魏谨颓然坐在椅子上,自身负先皇重托至今,他从没想到会有倒戈之日,如果不是凤倾歌,他岂会与当今皇上闹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此时,他忽然怅然当初是否不该做出那样的决断。
思忖许久,魏谨终是打开密室的暗隔,自里面取出一张早已盖好先皇玉玺的空白圣旨。彼时得此圣旨,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由始至终,魏谨都没想到会有用上它的一天。可现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果自己再举棋不定,很有可能会落得诛连九族的下场,如今自己最在乎的孙儿已经走了,他再无顾虑。
整整一日,魏谨都未走出密室,直至酉时前后,方才怀揣那张他刚刚模仿先皇笔法写好的圣旨,决然离开。
弯月高悬于空,偶有几抹纤云掠过,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大地一片肃杀之气。
“今晚的宰相府还真是热闹呢。”暗处,媚娘一袭浅绿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齐及腰间的墨发随风划起一抹绚美的弧度,娇美的脸有些不似正常的白皙。
“看来魏谨是想孤注一掷了。”银制面具下,无情的声音听起来似有一丝惋惜。
“宫主真的放弃这个人了?”看着一抹抹的身影先后跃进宰相府,媚娘狐疑看向身边的男子,这些年来,她鲜少见到有无情看中,却未得手的人。
“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凤倾歌要魏谨死,本宫主便成全她,而且魏谨对于本宫主而言,也不是非有不可。”幽暗的月光下,那张银制面具毫无表情,可媚娘却感觉到一股比寒风还要入骨的寒意自无情身上散发出来。
“宫主就真的确定楚铭轩会有所准备?”媚娘不以为然。
“若楚铭轩连一个魏谨都对付不了,本宫主就不用筹谋这么些年了。”无情冷嗤道。
“媚娘还真有点儿迫不及待的看这场好戏呢。”媚娘唇角微勾,挑眉看向第四十六个跃进宰相府的黑影。
“你最近可遇到劲敌?”无情话峰一转,肃然道。
“宫主怎的这么问?”媚娘诧异看向无情,目光略带愕然。
“没有就好,幽冥宫的人,没人可以欺负。”无情淡淡开口,旋即转身没入暗夜。看着无情的身影陡然消失在自己面前,媚娘下意识抚向自己的面颊,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宰相府内,连同邹正在内的四十六名飞虎雄鹰成员并排站在魏谨面前。
“启禀相爷,人已全数到齐。”邹正点齐人数,恭敬回禀。看着眼前的四十六人,魏谨目光骤厉。
“当今皇上不仁,以美色为乐,凤倾歌乃祸国之人,皇上却几次三番袒护,更封为凤妃,不仅如此,为了这个妖女,竟割地赔上大好河山。本相身为三朝元老,身负先皇重托,既然君不成君,本相便要替天行道!你们乃本相一手扶植起来的精英,此番入宫,若大业得成,本相定论功行赏,断不会再让你等隐于世,受孤独之苦!本相承诺各位,有福同享!”魏谨声音铿锵浑厚,目光锐利如鹰,大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我等愿以魏相马首是瞻!”四十六人高声齐喝,纵个别心有不愿,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得表现出大义之态。
“好!邹正,你率众人暗自潜入皇宫,直捣御雄殿与本相会合!”魏谨厉声吩咐,待邹正领命,与四十六人离去之后,魏谨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大步走向府门。
身为三朝元老,魏谨的腰牌可以任意时间出入皇宫无阻,此时此刻,魏谨的轿子已经到了御雄殿。
走下六人抬的金顶轿,魏谨漠然立在御雄殿前,目光扫过周围,抬头间看到邹正匍匐在御雄殿的殿顶上,心,暗自稳了下来。
就在魏谨走向御雄殿的时候,周公公得殿外守夜的公公通传,急急跑了出来。
“老丞相,这么晚了,您这是要面圣?”周公公诧异看向魏谨,白天还自称抱恙,怎的好的这么快。
“不错!皇上可在里面?”魏谨早已打听过,楚铭轩今日未到任何一宫。
“皇上是在里面没错,可已过子时,皇上已经睡下,老丞相若有事,明日再来,否则惊扰圣驾,老奴可担当不起呵。”周公公挡在魏谨面前,陪笑开口。
“让开!”魏谨斜睨了眼周公公,冷声道。
“呃……如果老丞相有重要国事,不妨先等老奴进去通禀,如果……”周公公还未说完,便被魏谨身后抬轿的六名轿夫推搡在地,此六人乃魏谨贴身死士,若非乔装,哪能进得了皇宫。
“老丞相,这可使不得啊!”周公公仓皇自地上爬起来时,魏谨已然推开殿门,大步而入。几乎同一时间,六名死士以电光般的速度杀死守夜太监,并将周公公拖拽着拉入御雄殿。
“老丞相……您这是……是要造反呐!”周公公见势不妙,踉跄着跑进内室挡在龙榻前。
“皇上,您快醒醒啊!魏谨要造反!”周公公疾声大喊,却见两名侍卫猛的跃至龙榻前,倏的举起长剑。
“不许伤害皇上!你们要杀先杀我!”周公公凛然站在龙榻前,视死如归。就在两名侍卫手中利剑欲刺向周公公之时,身后的楚铭轩突然出掌,两名侍卫被其掌风所伤,倒退数步。
“魏相,这二人是授你之意?”清冷的声音悠然响起,周公公闻声转身,身体依旧挡在楚铭轩面前。
“皇上,您快走,老奴护您!”见周公公一脸绝然,楚铭轩忽觉心底一阵暖意,随后缓身走下龙榻。
“去把所有的灯都点着,房间暗了些,朕都看不清魏相的脸了。”楚铭轩镇定自若,悠然开口,周公公闻声愕然,却依旧遵旨行事。
“不许动!”魏谨冷声道。
“魏相如此小心,是怕招来皇城侍卫?若是,魏相大可放心,朕这御雄殿彻夜燃烛不是怪事,不会引人注意的。”楚铭轩的幽眸仿佛两柄千年玄铁炼制的利剑,直视魏谨。
见魏谨无甚动作,周公公方才离开楚铭轩,点燃墙壁左右两侧的高脚烛台,尔后又将罩在夜明珠上面的白纱揭开,整个御雄殿突然亮如白昼。
“说吧,深夜闯进朕的御雄殿,可有要事?”楚铭轩悠然坐在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紫檀竹椅上,挑眉看向魏谨。
“楚铭轩接旨!”见楚铭轩如此淡定,魏谨心中愕然,却未显形于外。楚铭轩闻声,不禁浅笑。
“魏相莫不是老糊涂了,朕是一国之君,要接谁的旨?”
“自然是先皇的旨!”魏谨凛然开口,随即自怀里取出圣旨,在看到圣旨一刻,楚铭轩眸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旋即悠然起身,双膝跪倒在地,身侧,周公公亦看出魏谨手中圣旨的确是先皇所有,亦恭敬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吾儿楚铭轩以太子之位继承大统,倘若能夙夜匪懈,操劳国事,实乃大越之福,若投闲置散,无心政务,终日以声色为乐,辅政大臣当可凭此圣旨另选贤能,钦此。”魏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语毕后,将手中圣旨揣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