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难道不知道宣读完圣旨之后,该如何做么?”楚铭轩抬眸看向魏谨,缓身而起。魏谨呵,朕继位之初,你倾尽一切帮朕巩固帝位,刚刚这一跪,便是朕还你的了,楚铭轩如是想。
“原本老臣不想与皇上走到今日,奈何皇上被凤倾歌迷了双眼,明里说是利用她除掉穆王夜朝华,实则根本就是谎言,如今夜朝华平安到达楚国就是最好的证明,皇上为了那个妖孽已经失了民心,老臣若再犹豫不定,便是大越之祸!老臣今日便依先皇遗诏废皇上帝位!”魏谨冷冽开口,义正言辞。
“魏相!你真是胆大包天,天子岂是你一个臣子说废就废的!”面对魏谨的无礼,周公公气的简直暴跳如雷。
“皇上的帝位不是本相废的,是先皇!你们还不将皇上捆了?”魏谨冷眸扫过身侧死士。
“魏相就这么迫不及待么?这么重要的圣旨,魏相难道不想等明日早朝时,在朝堂上公之于世?这么草草的废了朕这个皇帝,还真是说不过去呢。”楚铭轩挑眉看向魏谨,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不需要!明日早朝,本相自会与众臣商议出贤者,从现在开始,皇上可以休息了!至于凤倾歌……”魏谨凛然开口,话未说完,便被楚铭轩拦了下来。
“魏相稍安勿躁,既然魏相送给朕这么一份大礼,朕自该投桃报李。”楚铭轩说话间双手击掌,幔帐后面,绝杀突然出现,且手捧木盒。
“绝杀?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铭轩的反应本就令魏谨有些许质疑,直至绝杀出现,魏谨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无语,绝杀依楚铭轩之意,步履矫健走到魏谨面前,将木盒双手奉上。魏谨暗自噎了下喉咙,瞄了眼身侧之人。
当木盒打开之时,魏谨身体微晃,眸色晦暗阴蛰。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魏谨敛了眼底的惊慌,冷声开口。
“什么祸国妖孽?什么投闲置散,根本都是借口,魏相是怕自己做的好事东窗事发,所以先发制人。只是朕如何也没想到,原来魏相你在父皇在位之时便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本是张盖有父皇玉玺的空白圣旨。”楚铭轩声音骤冷,厉声道。
“一派胡言!”魏谨强作镇定,声音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心虚。
“事到如今,魏相还需狡辩吗?钱坤的人头就在这里,皇上早已知晓你暗中策反飞虎雄鹰一事,这张腰牌该是魏相的杰作吧?‘弑天’,魏相身为朝中重臣,应该知道君是君,臣是臣,不管魏相如何功高盖主,也不该跨越这条界限。”绝杀愤然开口,旋即自怀里掏出印有‘弑天’的腰牌扔到魏谨面前。
看着木盒里钱坤的人头和地上的乌金腰牌,魏谨白眉紧皱,双手捏的咯咯作响,倏的,魏谨陡然抬眸,面目狰狞的看向楚铭轩。
“不错!老夫是策反飞虎雄鹰,那都是你逼的!为了一个凤倾歌,你居然不顾老夫再三劝阻,一定要再封她为妃!更为她舍去大越五座城池!老夫这么做,只是想守住先皇的江山!既然你执迷不悟,老夫唯有另选贤能!老夫这么做有什么不对!”魏谨狠戾低吼,原形毕露。
“另选贤能,还是当仁不让?魏谨,事到如今,你再提这些老生常谈还有何意义?”楚铭轩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笑着看向魏谨。
“不错!既然撕破脸,老夫也无需要再费唇舌,是你楚铭轩不仁,休怪本相不义!动手!”魏谨一声令下,六名死士陡然抽出腰间软剑直刺向楚铭轩,顺间的电光石火,只是眨眼的功夫,六名死士已然倒地,每个人的胸口都刺着一支利箭,借着夜明珠的光芒,魏谨清晰看到自箭尖处流出来的血呈黑色。
“你!邹正!”魏谨急退几步,大声吼道。
“魏谨,他日九阙兵变,率三千御林军闯进朕的金銮殿,结果怎样?”此刻,楚铭轩缓身而起,漠然走向魏谨,眼底一片冰寒。
“不可能……不可能!邹正!”魏谨双目陡睁,完全不相信楚铭轩言外之意。
“绝杀,把邹正带上来。”楚铭轩沉声吩咐,下一秒,邹正已然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进来。
“相爷!”邹正满目悲戚的跪倒在地,眼底蕴着一丝恐惧。
“怎么会这样?老夫在问你!”魏谨狠狠跺脚,睚眦欲裂。
“回相爷……您前脚踏进御雄殿,我们的人便被早已埋伏在暗处的皇城侍卫给诛杀了!全都死了!就只剩下属下一人……”邹正颤巍的看着魏谨,悔不当初。
“全都死了又岂会剩下你一人呢?”楚铭轩挑眉看向跪在地上的邹正,冷笑道,倏的,原本还苟延残喘的邹正当场气绝。
“不可能……不可能!老夫行动如此周密,你怎么会知道?”魏谨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铭轩,愤然怒吼。
“记得魏相曾对朕提过,老将军纪鸿与大楚将军段宇私交甚密,不可不妨,更建议朕在纪鸿府邸安插眼线,美其名曰,为君之道。朕甚觉有理,于是顺便在魏相你的府中也收买了一个。”楚铭轩淡然道。
“老夫府邸……是管家?是季英?”魏谨恍然看向楚铭轩,愕然质问。
“是谁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魏谨,你可还有话说?”楚铭轩面色阴沉,双目宛如外面漆黑的子夜。
“呵……哈哈哈!枉老夫三朝元老,为大越鞠躬尽瘁,却没想到落得现在的下场!天道何在!天道何在啊!”魏谨扬袖,老泪纵横,悲愤交加。
“落得现在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何必怨天尤人!”绝杀厉声喝斥。
“自古成王败寇,既然魏谨棋差一招,皇上想要如何,悉听尊便!”魏谨双手束在后面,昂首凛然站在楚铭轩面前。楚铭轩看着绝然而立的魏谨,缄默半晌,终是看向绝杀。
“魏谨,你所犯大逆之罪,抄家灭族是免不了的,事实上,在你离开丞相府的时候,窦靖将军已奉命将魏府团团围住。皇上仁慈,若你悬崖勒马,便会放你一条生路,这个时辰,相信窦将军已经率兵进入宰相府了。”绝杀冷冷道。
“本相自以为有五成把握可以逼宫,却没想到竟没算计过你,楚铭轩呵!是本相低估你了!不过,你不可以杀本相!否则你追悔莫及!”魏谨言之凿凿。
楚铭轩闻声冷笑,继而走回到魏谨面前。
“魏谨呵,你都已经闯到朕的寝宫逼朕退位了,朕还有什么理由能饶你不死呵?”
“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凤倾歌!”魏谨仿佛胸有成竹般直视楚铭轩。
“若不是倾歌,朕也未必会杀你。”楚铭轩闻声走至魏谨身侧,低声开口。
“老夫明白,就因为老夫对凤倾歌步步紧逼,定要皇上处死凤倾歌,皇上才会对老夫心存怨恨,若不是皇上离心,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说到底,凤倾歌根本就是祸国妖孽!”魏谨咬牙切齿,毫不避讳道。
一侧,绝杀闻声,登时屏退两侧侍卫,此时的御雄殿,就只剩下楚铭轩,魏谨,绝杀和周公公四人。
“皇上心虚了?”魏谨嘲讽看着楚铭轩,眼底闪出一抹精光。
“朕很想知道,到底魏相何以如此憎恨凤倾歌?”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楚铭轩心底,直至今日,他定要弄个明白。
“老夫也想问皇上,为何明知凤倾歌是九阙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奸细,还要对她网开一面!早在处置九阙之时,凤倾歌便该跟着一起死!”魏谨恨意陡升,愤怒低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且凤倾歌至死都未将毒液度到朕的口中,她虽有罪,却是功过相抵。”楚铭轩难得吐露心声,曾几何时,他亦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尔后挣扎许久,终于得到答案,因为在那三年里,他是真的爱上凤倾歌了。
“错就是错!根本没有什么功过相抵!既然皇上不肯动凤倾歌,老夫唯有替皇上作主!”魏谨狠戾道。
“所以你不惜一切,也要除掉凤倾歌?”楚铭轩实在无法不理解魏谨的执着。
“皇上误会老夫的意思了,老夫所说的替皇上作主,不是指执念除掉凤倾歌,而是……而是暗地里杀了凤府一百三十人,包括凤倾歌的生身父母!呵呵……哈哈哈!”
心,仿佛是被人顺间扔进千年寒潭,那潭水散出的寒意让楚铭轩身体莫名的颤抖,又似被人投入地狱火山,那炎炎烈火的灼烧让楚铭轩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再也无力起身。
“你……你说什么?”楚铭轩双目瞠大,眼底涌动着惊涛骇浪,垂在龙袍内的手,竟不由自主的轻颤。
“老夫说的不够清楚吗?当日你下密旨让老夫以死囚代替凤府那一百三十人,再秘密将凤府的人送出皇城,安顿在塞外寒江。老夫只道皇上你太过妇人之仁,所以并没有那么做,彼时午门斩首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凤府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一百三十人!幸而皇上命老夫将他们的脸涂黑,所以这个秘密才得到隐瞒到今日!”魏谨嗤笑开口,眼底迸射出报复的快感。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魏谨!你怎么可以!”楚铭轩猛的拍案而起,忽觉头痛欲裂,身体却在顺间倾倒。
“皇上!”一侧,绝杀与周公公登时扶稳楚铭轩,忧心唤道。
“老夫为什么不可以!他们都该死!是皇上你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决断!老夫本以为只要你醒悟过来,迟早会杀了凤倾歌,可没想到你竟越陷越深,到最后竟然宠她到这种程度!”魏谨一步步走向楚铭轩,目光赤红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