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最惦念的只有凤妃,臣妾这番话也是为了凤妃才说的,皇上若独宠凤妃,难免会让其他后宫妃嫔妒忌,介时若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皇上的宠爱,岂不将凤妃置于众矢之的了么?”青鸢似有深意开口。
“难得能听到你这番肺腑之言,朕会看着办,这几日你若得空便替朕多照料着倾歌。”在楚铭轩心里,青鸢虽不是他心爱之人,却也称得上知己。
“皇上放心,臣妾待倾歌如妹妹,自会尽心尽力。”青鸢微微颌首。楚铭轩在鹿寿宫用罢午膳后方才离开,直奔了御书房。
鹿寿宫……
“娘娘,正如您猜测,皇上来之前便下了旨意,命皇后闭门思过。想来是因为花房的事儿。”何劲生将打听到的全数回禀。
“意料中事,且先不必管她,仙童,帮本宫准备些糕点,本宫要走趟凤栖宫。”青鸢淡声吩咐。
“娘娘是想看凤倾歌?皇上不在,您不怕凤倾歌对您不利?”仙童忧心道。
“光天化日,她还没这个本事,而且皇上说的很清楚,让本宫无事便去照料凤倾歌,本宫也应下了。若本宫不去,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青鸢冷笑着开口,随手接过何劲生递过来的披风。
凤栖宫……
“主子,媚娘来了。”洛月儿回禀之时,媚娘已然走至凤倾歌对面坐了下来,洛月儿不语,悄然退下。
“难得你会舍了顾子兮来找我,说吧,什么事儿?”看着那张倾城容颜,媚娘暗自唏嘘,自己原就不比凤倾歌貌美,如今体内罡气逆转,想来现在更显憔悴,若此时顾子兮选了凤倾歌,她也算输的心服口服了。
“想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药。”凤倾歌说话间自怀里掏出玉瓶,继而递给媚娘。媚娘挑眉接过玉瓶,随手打开瓶盖,自里面倒出一颗软囊,把玩在手里。
“一般的毒药都成丸状,易保存,又不怕挤压,这个却是软囊,而且外面包裹的羊肠因有细微毛孔,所以里面的毒液会慢慢渗出来,这该不是顾子兮给你的,他是断舍不得让你粘上这软囊表层的毒药的。”媚娘将软囊放回玉瓶里,玉指置于鼻间轻嗅。
“这是当年九阙给我的,自我入宫那一刻开始,便时刻将这软囊塞在牙齿里,九阙的意思是让我在与楚铭轩亲热的时候咬破软囊,与他同归于尽。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即便过去一年的时间,凤倾歌心底的裂痕却没有半点愈合。
“只是郎情妾意,你倒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却舍不得楚铭轩。这里含有断肠草,鸩毒,还有些七星海棠的成分,虽不稀罕,不过也能毒死人。怎么?想旧戏配新曲?”媚娘说话间提起茶壶,倒了杯清茶,旋即将手指浸在茶水里,轻晃了几下。
“毒身不如毒心,不过为防止万一,我想减轻毒的分量,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我含这软囊,三年后方才毒发,不知鬼医有何妙方可以将这些毒药提取出来?”凤倾歌开门见山道。
“慢性毒药很多,定要用这个?”媚娘不以为然。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年他早识破我的身份,却故作不知,硬是让我自吞毒液三年,最后又将我如弃子般丢入冷宫。唯有此毒,才会让我感觉到报复的快感。希望媚娘成全。”凤倾歌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便答应你,原也不是难事。三天后我自会将提取出来的毒药送到你手里,不过分量你自己掌握,自这羊肠渗出来的毒药能让你活上三年,就以此为依据吧。”媚娘拿起玉瓶,起身走向窗口。
“多谢。”因为顾子兮,凤倾歌对媚娘总有一种隐隐的愧疚,只是情爱之事,向来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媚娘前脚离开,凤倾歌便听到洛月儿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奴婢叩见雪妃。”尽管不喜欢,可洛月儿依旧毕恭毕敬,正如凤倾歌所言,既然青鸢的戏演的好,他们亦不能逊色。
“免了,带本宫去瞧你们家主子。”青鸢淡声开口,面色无波。
“雪妃稍后,先容奴婢通禀,即刻便回。”洛月儿才一转身,便被青鸢拦了下来。
“不需要,本宫是奉了皇旨来探望妹妹的,难不成妹妹恃宠而骄,连皇旨都不敢悖逆么?”青鸢瞥了眼洛月儿,大步朝内室而去。洛月儿自是不愿,登时急走两步拦在青鸢面前。
“主子正在休息,若雪妃贸然进去……”就在洛月儿拦截之时,凤倾歌突然打开房门,一袭素袍走了出来。
“月儿,既然雪妃一番好意,我们总不能辜负了。”凤倾歌嫣然浅笑,虽面色苍白,可即便是病态之美,仍让日月无辉,百花失色。
“看来妹妹的身体好的倒是极快,远在本宫预料之外呢。”见凤倾歌脚步稳健,青鸢声音渐冷。
“依雪妃的意思,若本宫久病于榻前,方才遂了雪妃的意呵。”凤倾歌缓身坐在桌边,挑眉看向青鸢。
“如果妹妹要这么想,本宫也不想辩驳,仙童,还不把本宫亲手做的糕点端给凤妃吃,饿了好些日子,妹妹还需要进补才是。”青鸢不请自坐,脸上虽有笑意,可周身却散着彻骨的寒凉。
仙童自是领命将糕点摆在桌上。只是下一秒,洛月儿便拔出银簪径自插进糕点里。
“凤倾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家娘娘给你下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仙童见此,心里顿时不满。
“难道不该怀疑么?”凤倾歌嗤之以鼻。
“你!我家娘娘好心做糕点给你吃,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仙童上前一步,据理力争。
“不识好歹的是你这个奴才,本宫记得曾提醒过你,你的这张嘴早晚会害死你家主子的。下毒这个字是可以随便说的么?居然还敢侮辱本宫是狗!既然你没长记性,本宫便替姐姐好生教训你便是。月儿,替本宫掌嘴。”凤倾歌眸色骤冷,寒声道。
“慢着,凤倾歌,是皇上嘱咐本宫来看你,若你不满,或不愿意见本宫,大可告诉皇上,何必要为难本宫的丫鬟?”青鸢暗恨仙童说话不经思索,可现下,也不能让凤倾歌就这么白白打了仙童。
“雪妃近日得宠,便想拿皇上压着倾歌了?只怕皇上若真的来了,仙童便不是掌嘴这么简单,刚刚仙童说这盘糕点是出自雪妃之手,可倾歌看的仔细,这盘桂花枣泥糕分明是御膳房的手艺,仙童在说谎。所以本宫怀疑的是御膳房,而非雪妃,再者,仙童不分尊卑,居然敢辱骂本宫是狗,这般贬低本宫,若被皇上知道,定不会轻饶了她。所以倾歌提醒雪妃,若再来探望本宫,最好先在倚屏宫将东西做好了,即便倾歌不在乎,可若皇上看到了雪妃的心思,必会感念雪妃心细如尘,介时雪妃岂不更得宠了。”凤倾歌冷言冷语,字字含讥讽之意。
“你怎么知道倚屏宫?连皇上……”
“仙童!还不自行掌嘴!”仙童才一开口,便被青鸢喝住。
“娘娘……”被雪妃喝斥,仙童眼圈儿顿时湿润,自从跟着主子到现在,还从不曾主子对自己说一句重话。
“本宫的话不好使了?难不成真要烦劳凤妃替本宫教训你?”青鸢狠戾斥责。仙童虽委屈,却也只得扬起巴掌扇了起来。
“这声音烦的很,到外面扇,莫扰了本宫和雪妃闲谈。”凤倾歌瞥了眼仙童,冷哼道。仙童虽怒气冲天,却也不敢再多嘴生事,便愤然转身走出凤栖宫。
“月儿,去外面看着,雪妃没说停的时候,不许她停!”凤倾歌随意开口,洛月儿自然领会凤倾歌的意思,转身走出凤栖宫时,反手将门自外面带紧。
正厅内,空气骤然降至冰点,青鸢眸色幽寒,先一步开口。
“凤倾歌,你别得意的太早,今日之辱,本宫自有找回来的时候。”
“呵,这点委屈雪妃都受不住了?那若哪日雪妃被人冤枉下了大牢,必该活活气死了才是。”凤倾歌不以为然。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你罪有应得,本宫只是替天行道。”青鸢狠声道。
“替天行道,天亦无道,你行的是哪门子的道?”凤倾歌虽不似青鸢那般发狠,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个天亦无道!凤倾歌,皇上不知道,本宫还看不出来么,你被满门抄斩,怎会心无怨恨,如今你卖力邀宠,实在居心叵测!”青鸢一语破的。
“卖力邀宠的可不是本宫。至于居心叵测,这话你大可跟皇上说。”凤倾歌端着茶杯,美如蝶羽的眸子呼扇着看向青鸢,看似无害。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凤倾歌,你听着,这宫中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本宫和你势不两立!”青鸢陡然起身,转身走向宫门。
“孩子是怎么没的?”就在青鸢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凤倾歌突然问道。青鸢闻声陡然一震,双手紧攥成拳,却只停顿片刻,便离开凤栖宫。
待青鸢走远,洛月儿方才回到正厅。
“娘娘,您没事吧?”洛月儿忧心询问。
“本宫没事,只是觉得和青鸢这梁子结的蹊跷,却又一时找不出原因,以后事事防着她点,她可比董璇芯厉害的多。对了,郑公公那边有消息了没。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凤倾歌沉声开口。
“奴婢问过郑公公了,没有一点线索。”洛月儿据实道。
“罢了,总有水落石出那一天。”凤倾歌长叹口气。
“娘娘是不想与青鸢为敌?”洛月儿狐疑看向凤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