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明白?”灵如说话间垂眸看向自己满是沟壑的手,心底陡升恨意。
“她若在乎那个人,必会再找本宫问清楚,且等着吧,这三五日便会有结果。”莫彦玉随手扔了金簪,眸光扫过灵如的手。
“没人的时候也就罢了,你这双手不可暴露于人前,懂了?”莫彦玉冷声开口。
“奴婢遵命,只是那副手套不透气,所以奴婢才想着晚上的时候摘下来……”灵如惶恐解释。
“你的易容术虽谈不上登峰造极,不过做个人皮手套还是没问题的。”莫彦玉不以为然。
“奴婢不敢在皇宫伤人,怕给娘娘找来麻烦。”灵如低低道。
“呵,这皇宫百十来号的太监宫女,你随便找个小角色处理掉,会给本宫找什么麻烦!自己看着办吧,本宫累了。”莫彦玉挥手退下灵如,径自走向床榻。
自周公公离开凤栖宫已经第四日了,御书房内,周公公看着俯在龙案上鼾声大起的楚铭轩,不禁左右犯难,叫醒?怕惊了圣驾。不叫,可这御书房实在不是睡觉的地儿。
“不要……不要!”就在周公公犹豫之时,楚铭轩似做了恶梦般突然惊醒。
“皇上,您没事儿吧?”周公公急急上前,忧心问道。无语,楚铭轩剑眉紧皱,以手搥额,不由长叹口气,此时方才注意到自己竟在御书房。
“朕又睡着了?”楚铭轩打了个哈欠,狠狠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还是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仿佛灌铅了一样。
“皇上,今个儿您险些在朝上睡着……不如让老奴传御医过来为您把个平安脉如何?”周公公斗胆提议。
“摆驾回御雄殿,一切等朕睡醒了再说。”楚铭轩剑眉紧皱,只感觉眼皮下搭,下一秒便要睡着一般。
整整一个白天,直至酉时前后,楚铭轩方才醒过来。
“水……”楚铭轩双手搥在榻上,却发现自己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正厅,周公公听到楚铭轩召唤,登时进了内室,身后,吴宏和季敏随后跟了进来。
“皇上,您醒了。吴御医和季御医已经候了多时了。”周公公将水端到龙榻前,小心翼翼开口。
“嗯,过来吧!”楚铭轩喝了两口水,旋即倒在榻上,将手伸了出去,吴宏和季敏不敢怠慢,先后为楚铭轩号脉。
“朕近日茶饭不思,身体虚弱,头脑混浊,总好像睡不醒一样,如何也精神不起来,你们且说说,朕这是怎么了?”楚铭轩简单叙述了自己的症状,继而看向吴宏和季敏。
“回皇上,从脉象上看,皇上并没任何不妥之处……”吴宏双手拱起,忐忑回禀。虽然皇上说了诸多症状,可吴宏却着实找不出原因。
楚铭轩显然不满意吴宏的回答,目光扫过季敏。
“回皇上,吴大人是御医院掌事,医术精湛自不用说,微臣刚刚为皇上把脉,亦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季敏不时抬眸,吞吞吐吐。
“有话直说,朕赦你无罪。”楚铭轩烦躁开口。
“回皇上,微臣倒以为,皇上之所以如此,是……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季敏惶恐应道。
“什么?”楚铭轩剑眉紧蹙,冷眸看向季敏。
“皇上饶命,微臣也只是猜测,这种症状微臣入宫前,曾在家乡见过,十有八九是阎王索命,只要诚心之人肯接地气的为皇上向阎王求情,皇上定会好转……”季敏不要命似的急急开口,额头早已渗满汗珠。凤妃啊,季敏可是在拿命赌啊!
“大胆!”楚铭轩狠戾低吼,怒拍床榻。
“皇上息怒,莫气坏了龙体。”一侧,周公公登时上前,低声劝慰。
“罢了!都退下!”楚铭轩猛的扬袖,吴宏和季敏登时如临特赦般退出御雄殿,殿名,季敏下意识擦汗之时,却被吴宏拦了下来。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你知不知道,你说错话,很有可能连累整个御医院遭殃!”吴宏愤然斥责。
“那请吴御医告诉微臣,你要如何解释皇上的病症?难道要说皇上没病,那些症状不代表什么?你觉得皇上会信?”季敏不以为然。
“可也不能拿鬼神之说唬弄皇上!”吴宏恨恨道。
“鬼神之说不过是万全之策,目的是拖延时间,让吴御医你好好研究皇上的病症。再说,皇上若真怪罪下来,也有季敏顶罪,吴御医怕什么!”季敏暗自敛了眼底的惊慌,悻悻道。未等吴宏反驳,季敏已然绕过吴宏,径自朝御医院而去。
看着季敏目中无人的离开,吴宏忽然感觉到了威胁,此前有魏谨撑腰,自己御医院掌事的位置自是无人撼动,可如今魏谨家败,自己是该好好绸缪了,思及此处,吴宏想也不想的背着药箱朝熹宸宫而去。
又过了两日,楚铭轩的身体已经虚弱的无法上朝,终日浑浑噩噩,醒了睡睡了醒,御医仍束手无策。后宫中,关于鬼神之说,谣言四起。
适夜,月朗星稀,银白色的月光如纱般铺洒下来,为这大越后宫凭添一股梦幻迷离的美。
御花园,碧波湖边,凤倾歌一身素色长衫静静立在那里,眸色清冷无波。
“娘娘,您不需要这么早下去的。”洛月儿看着清幽的湖水,又看了看凤倾歌身上单薄的素衣,忧心开口。
“成败在此一举,若不解开楚铭轩的心结,本宫寸步难行。月儿,要委屈你跪在御雄殿一夜了。”凤倾歌拉着洛月儿的手,美眸充满感激。
“娘娘还要与月儿说这般客道的话么……”洛月儿反手握着凤倾歌的玉指。
“娘娘,你坚持住,月儿一定会把皇上叫过来。”洛月儿坚定道。凤倾歌微微颌首,旋即一步步走下碧波湖,当足尖沾到湖水的那一刻,一阵刺骨的冰冷陡然侵袭,自脚尖一直窜进四肢百骸,凤倾歌猛的激灵,本能的收脚,却在犹豫片刻后,纵身跳了下去。
置身于碧波湖中央,凤倾歌仿佛感觉到湖水的寒凉正顺着自己每根寒毛侵入身体,那种难捱的湿冷让凤倾歌险些昏厥,为了让自己足够清醒,凤倾歌拼命咬着下颚,她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到楚铭轩亲眼看到这场景,这一刻,凤倾歌眼中迸发的幽芒似比这湖水寒上百倍。
“娘娘,等我!”见凤倾歌浸在湖水里,洛月儿眸色坚韧,登时转身朝御雄殿的方向而去。
就在洛月儿快要跑到御雄殿前的时候,忽然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
“让本宫猜猜,月儿你这么急,是想去哪儿呢?”洛月儿闻声抬眸,正看到青鸢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月儿叩见雪妃……”洛月儿敛了眼底的惊慌,恭敬施礼。
“呵,免了,本宫现在无聊的很,月儿,不如你陪本宫回鹿寿宫品茶,如何?”青鸢挑眉看向洛月儿,刻意为难。
“月儿有急事,怕是不能陪雪妃闲聊了。”洛月儿听出青鸢话外之意,心知今晚之事已被青鸢洞悉,此时就算毕恭毕敬,青鸢也不会放她离开,思及此处,洛月儿索性绕过青鸢,正欲向前,却见何劲生挡在自己面前。
“洛月儿,凤倾歌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只要你点头,本宫可以加倍的给你!”青鸢转身,肃然开口。
“承蒙雪妃看得起,不过月儿命贱,怕伺候不好雪妃这般高贵之人。”洛月儿柳眉紧蹙,虽已入春,可湖水却冰冷刺骨,她必须要在凤倾歌昏迷之前将皇上叫过去,只有亲眼所见,才会震撼,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月儿你何必妄自菲薄呢,本宫看好你!劲生,带月儿回鹿寿宫。”青鸢眸色骤寒,厉声道。
“放开!雪妃,你别太过分!”见何劲生伸手,洛月儿猛的将其推开,愤然看向青鸢。
“过分?本宫不过是请一个宫女到宫里喝茶,这也算过分么?比起皇后,本宫对你似乎好的不得了呢!”青鸢冷嗤道,旋即看向何劲生。
何劲生得令,登时扑向洛月儿,洛月儿虽有些武功根底,奈何内气全无,又岂是何劲生的对手,眼见着洛月儿被何劲生扛至肩上,暗处,突然有人高喝。
“住手!”
青鸢闻声微震,洛月儿自是趁何劲生怔住的空挡,摆脱何劲生的束缚。此刻,绝杀已从不远处疾步走了过来。
“属下叩见雪妃。”绝杀恭敬开口,眸光却瞥向洛月儿。洛月儿见绝杀在,登时转身跑向御雄殿。何劲生本欲拦截,却被绝杀挡了下来。
“如果绝杀没记错,洛月儿该是凤妃的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要以这种方法对待凤栖宫的宫女?”绝杀垂眸,语气恭谦,却丝毫没有让开之意。
“绝杀统领,你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在雪妃面前,你身为人臣,主子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何劲生见绝杀对青鸢不恭,登时反驳道。
“属下也只是为娘娘的名声着想。”绝杀处变不惊,淡声回应。
“你!”何劲生还欲辩驳,却被青鸢拦了下来。
“走!”青鸢面色凝重,旋即转身离开,何劲生见主子离开,只得作罢。看着青鸢与何劲生走远,绝杀暗自狠松口气,登时转身朝御雄殿而去。
“娘娘,我们就这样任由洛月儿去找皇上?”何劲生急急追上青鸢,狐疑问道。
“不然怎样?有绝杀在,洛月儿这边怕是没希望了,劲生,你去通知吴宏,让他带着御医院所有御医到碧波湖去救凤倾歌,还有,务必在皇上到碧波湖之前,将这件事传遍后宫!”青鸢眸色幽寒,冷声道。
“娘娘的意思是?”何劲生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