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分主仆,怎可让仙童为我倒酒,还是本宫自己来。”凤倾歌转身看向仙童,旋即双手紧握仙童的手指。
仙童只觉指尖微痛,却也不甚在意,只道凤倾歌暗自找些报复罢了。凤倾歌接过酒杯,缓身坐了下来。
“这第二杯,倾歌想单独敬姐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彼时倾歌卑微之时,唯独姐姐对倾歌另眼相看,这份恩情,倾歌没齿难忘。”凤倾歌眸色幽深,看向青鸢时,心底抹过一丝冰冷。
“妹妹如此说,这杯酒,本宫自不会推辞。”青鸢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凤倾歌唇角微笑,亦将葡萄酒饮入腹中。
“好了,你们别只顾着喝,就算是素酒,喝多了也会伤身,多吃些食补的东西,身子也恢复的快些。”楚铭轩柔声开口,自落座开始,他的目光便不曾离开凤倾歌。这一点,青鸢自是看在眼里。
“臣妾多谢皇上挂心。”凤倾歌笑靥如花,可就在落座之时,忽然柳眉紧蹙,双手猛的捂住胸口。
“倾歌!你怎么了?”见凤倾歌神色异样,楚铭轩登时起身扶稳凤倾歌,另一侧,青鸢心中暗惊,却不知凤倾歌唱的是哪出戏。
“臣妾没事,没……噗……”凤倾歌强作笑意,却在下一秒,鲜血自喉间涌出,喷溅在满桌的美味佳肴上。
“倾歌!来人!快传御医!”看着凤倾歌唇角的鲜血,楚铭轩面色骤寒,急急上前将凤倾歌护在自己怀里。
“娘娘!怎么会这样?娘娘刚刚还好好的!”洛月儿急急跑到凤倾歌身侧,双手紧攥着凤倾歌的手指,眼圈儿含泪。
一侧,仙童茫然无措,退缩着到了青鸢身边。
“娘娘,她……她怎么会这样?”仙童低声质疑。
“先别说话。”青鸢嘱咐仙童之后,亦围了上去。
“仙童!你快去看看,御医怎么还没来?”青鸢虽不知其中端倪,可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于是想将仙童调开,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是仙童还未踏出凤栖宫,周公公已然带着季敏小跑着进来。
“微臣叩见……”
“还不快为凤妃医治!”楚铭轩厉声喝斥,双手紧揽着凤倾歌,将其扶至贵妃椅上,季敏自不敢怠慢,急急上前号脉。
“我家娘娘到底怎么了?”一侧,洛月儿满目慌张,焦急问道。季敏不语,陡然回头自药箱里取出丹药递给洛月儿。
“娘娘这是中毒了,快服侍凤妃服下!”季敏一语,青鸢登时骇然,旋即上前一步厉声质问:。
“中毒?中的什么毒?毒在哪里?”青鸢早料到凤倾歌摆的这是鸿门宴,可碍着皇上的颜面,她不好拒绝,亦想在皇上面前,凤倾歌耍不出什么花招,看来是她大意了。
“回皇上,雪妃,据微臣初步判断,凤妃中的是‘胭脂红’。”季敏谨慎道。
“倾歌现在怎么样?”楚铭轩紧揽着凤倾歌,剑眉紧皱,焦急问道。
“微臣让月儿给娘娘服下清毒丹,现下已经无碍,只是娘娘身体本就虚弱,这般折腾,怕是要再静养些时日了。”
“岂有此理!给朕查!到底是谁下的毒?”楚铭轩勃然而怒,目光凛冽如冰。季敏领命,旋即拿出银针走向满桌珍馐。
“皇上……这或许只是意外,没人会给臣妾下毒的,既然臣妾无碍,皇上便不用再查了……”凤倾歌吃力抬手握住楚铭轩的手,声音略带沙哑。
“糊涂!若此人不抓出来,他能下第一次,便定会有第二次!倾歌,是朕不好,是朕没有好好保护你!”看着凤倾歌苍白的面颊,楚铭轩心如刀绞,眼底充满自责。
“皇上这么说,让倾歌情何以堪……”凤倾歌美眸潋滟,楚楚动人。
此时,季敏已然勘察过桌上所有菜肴及酒水,却毫无所获。
“季御医,到底有没有可疑之处?”洛月儿催促道。一侧,青鸢柳眉微颦,回忆彼时场景时突地看向仙童,心下骤骇。
“仙童,凤妃身子虚弱,你且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准备碗燕窝银耳粥,待他们做好后端过来。”青鸢敛了眼底的惊慌,肃然道。
“奴婢这就去。”仙童恭敬道,却在欲退出凤栖宫时被洛月儿叫住。
“慢着,皇上,恕月儿斗胆,既然御医言明,这些膳食和果酒没有掺杂毒药,那下毒之人,必是用了别的方法,如今这凤栖宫内,每个人都有可疑,所以在未查清之前,奴婢恳求皇上不能放出任何一人。”洛月儿扑通跪在地上,言之凿凿。
“你是怀疑我了?仙童问心无愧!”仙童自然听出洛月儿的言外之意,登时反驳道。
“月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忧患不除,娘娘随时都要处于危险之中。而且,既然问心无愧,便让御医查查又何妨,月儿首当其冲,先请仙童代御医搜身。”洛月儿铿锵开口,旋即在楚铭轩的默许下起身走到仙童面前。
“皇上,月儿是妹妹的贴身侍女,自不会有谋害妹妹之心,如今这正厅内就只剩下本宫,仙童,还有周公公,月儿,你且来为本宫搜身。”青鸢樱唇微抿,旋即走到洛月儿面前,将仙童护在身后。
“皇上……倾歌不相信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有加害倾歌的嫌疑,搜身伤人,大可不必。”凤倾歌虚弱倚在贵妃椅上,勉强开口。
“清者自清,朕倒觉得月儿的做法并无不妥,雪妃以为如何?”楚铭轩抬眸看向青鸢,言语中有尊重之意。
“此事蹊跷,既然皇上应允,臣妾自当遵命。”青鸢无奈颌首,心底忐忑不安。此时,洛月儿不失时机绕过青鸢,走到仙童面前。
“请吧!”洛月儿双手展开,平静站在仙童面前。仙童本就无所顾忌,自是将手伸向洛月儿,上下摸索之后并无异常。
“现在轮到你了!”仙童冷声道,旋即照着洛月儿的模样展臂而立,洛月儿亦象征性的搜查。几乎同一时间,季敏亦在楚铭轩的认可下为周公公搜身。
“回皇上,周公公并无不妥。”季敏据实回禀。
“回皇上,仙童无可疑。”洛月儿转身走到季敏身侧,恭敬道。
“回皇上,洛月儿亦无可疑。”仙童走到楚铭轩面前,施礼禀报。见仙童无事,青鸢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旋即走到楚铭轩面前。
“现在就只剩下臣妾一人,便由皇上亲自搜查。”青鸢泰然走到楚铭轩面前,坦然道。就在楚铭轩欲开口之时,忽听季敏惊呼。
“有毒!”众人闻声愕然,齐齐看向季敏,只见季敏手握银针,银针的顶端已呈黑色。
“怎么会这样?”楚铭轩利目如鹰,声音寒蛰。
“回皇上,微臣只将这银针搁在桌边,刚刚必是有人碰过,否则断不会有此变化。”季敏说话间看向洛月儿。此刻,站在桌边的,就只有洛月儿一人。
“这……奴婢冤枉!”洛月儿见此,扑通跪倒在地。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洛月儿,你还有何话说!”楚铭轩盛怒吼道。
“不会!皇上,月儿跟在倾歌身边,一直忠心耿耿,断不会对臣妾起杀心!”凤倾歌拼命起身,急声开口。
“季敏!解释!”楚铭轩愤然喝斥,季敏惶恐俯身,旋即自药箱内再度拿出一根银针,以此划过洛月儿的外裳。只见银针再一次变色。
“回皇上,这毒是附在洛月儿的衣服上,想来下毒者并不是洛月儿,敢问月儿姑娘,自早上到现在,都有谁碰过你?”季敏狐疑问道。洛月儿恍然,旋即看向仙童。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亦落在仙童身上。
“没有!我没有给凤妃下毒!娘娘!您信奴婢!”仙童目露慌色,否认道。
“月儿记得清楚,除了仙童之外,没人碰过月儿的衣服。”洛月儿正色道,眼底幽光一闪而逝。
“季敏!你去搜身!”楚铭轩剑眉紧皱,声音低戈沉凝。季敏闻声走到仙童面前。
“还请仙童姑娘将手伸出来。”季敏恭敬道,仙童茫然看向青鸢,怯怯伸出双手。季敏旋即调转银针,以银针划过仙童指甲。这一刻,楚铭轩陡然起身,怒视仙童。
“来人!将仙童拖出去杖毙!”青鸢闻声,登时跪倒在地。
“皇上!仙童服侍臣妾多年,秉性纯良,她断不会害妹妹的!求皇上三思啊!”青鸢泪如雨下,双手揽过仙童,身体因为激动而越发颤抖。
“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仙童眼泪唰的涌了出来,如受了惊吓的小鹿般蜷缩在青鸢怀里。
“指甲……皇上,臣妾记得当日金銮殿,臣妾见姐姐腹痛难忍,于是上前搀扶,便觉指甲痛了一下,当时虽没在意,现下想来,当时除了姐姐,仙童亦紧握过臣妾的手指,那藏红花……仙童!你好狠的心啊!本宫到底哪里得罪了你?雪妃是你的主子啊!你怎么可以害雪妃小产来陷害本宫!”凤倾歌美眸含泪,愤然看向仙童。
“没有……凤倾歌,你满口胡言!我没有!没有!呜呜……”仙童奋力辩驳,泪流满面。
“皇上,金銮殿之事是青鸢的错,与仙童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还有这次,仙童向来胆小,她怎么可能会害凤妃?不会!皇上,臣妾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莫冤枉了仙童!臣妾求您!”青鸢双手拄地,不停的磕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她的心,似被钝刀割磨着,再被人扔进海水浸着,那种灼痛让她痛不欲生,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仙童了。
“难怪当日朕怎么查,都查不到真凶,竟然是仙童!雪妃,你到现在还要纵容这个恶奴么?你让朕如何相信,一个母亲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些时日的相处,你的为人朕会不知!你虽大义,可仙童却不值得你如此!起来!”楚铭轩一字一句,如同含冰,阴冷的眸光落在仙童身上时,似燃起两团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