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我各欠一命,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今晚子夜,本宫会在这里为仙童烧些纸钱,你若有心,便该在仙童的骨灰面前拜上一拜。”青鸢侧眸看向凤倾歌,心底似有根弦绷着。
凤倾歌没有回话,而是起身与洛月儿一起离开。看着凤倾歌的背影,何劲生低低开口。
“娘娘,凤倾歌晚上会来?”
“机会只有一次,赌一把。名单弄到手了?”青鸢狐疑问道。
“奴才在内务府有熟识的人,当日抄家时凤府各房都有记载,所以想弄到名单不是难事。奴才都已准备好了,娘娘放心。”何劲生胸有成竹回应。
“嗯,那我们就赌一赌凤倾歌的良心了。”青鸢轻叹口气,随即转身望向面前的百花园。
适夜,楚铭轩在凤栖宫用罢晚膳,本想留下,奈何凤倾歌称身体不适,只得回到御雄殿。
“娘娘,奴婢见皇上似乎不高兴,您又何必扫了他的兴致?”洛月儿忧心道。
“去拿长袍来。”凤倾歌淡声道,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娘娘是想去凉亭?不要啊!这必是雪妃计谋,若您去了,怕是又要生事了。”洛月儿恍然,极力劝阻。
“子兮无碍,可仙童到底丢了性命,虽然她素与本宫作对,可到底人命关天,本宫且到她骨灰前焚一柱香,也算了了心愿。”凤倾歌怅然开口,于仙童,她虽不后悔,却心怀愧疚。
“娘娘,三思啊!”洛月儿犹豫看向凤倾歌。
“没事,去拿长袍吧。”凤倾歌执意道。洛月儿无奈,只得回内室取来长袍。
“你留下,本宫自己去就好。”凤倾歌嘱咐道。
“娘娘若不让月儿跟着,月儿说死都不会让娘娘冒险的!”洛月儿只道青鸢会在凉亭对凤倾歌不利,坚持道。凤倾歌岂会不知洛月儿心思,无奈下只得点头应许。
子夜时分,夜凉如水,洛月儿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快到御花园时,便看到凉亭处有星星火光燃起。
“算你还有良心。”凉亭处,青鸢听到声音,转眸时,正看到凤倾歌站在外面。
“仙童到底因本宫而死,本宫是该尽份心意的,月儿!”凤倾歌不理会青鸢言语讥讽,随手自洛月儿手里取来冥纸扔进火堆里。继而面对仙童的骨灰盒三鞠躬。
礼毕后,凤倾歌转身欲走,却被青鸢拦了下来。
“你就没有话要对仙童说吗?”青鸢愤然道。
“雪妃想让本宫说什么?”凤倾歌不以为然。
“是你害死她的,难道你一点忏悔都没有?”
“本宫为什么要忏悔?倒是你,若不是她跟错了主子,也不会落得今日枉死的下场。而且有件事本宫再澄清一次,仙童畏罪自杀,与本宫没有半点关系,当着仙童的面,本宫可以发誓。有些事还请雪妃好好想一想,到底为何我们今日会落得势如水火的局面,是你我积怨太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倾歌言尽于此,宫中不得燃烧冥纸祭祀,你也早些灭了回宫吧。”凤倾歌声音清冷,旋即退出凉亭。
见凤倾歌与洛月儿走远,青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自然是积怨太深,你为重获宠爱,竟设计苦肉计,害我孩儿枉死,这个仇,本宫纵是豁出命,也要报!
“娘娘,您没发现何劲生不在吗?”离开御花园,洛月儿低声质疑。
“快回去!”凤倾歌亦感觉不妙,顿时加快步伐。
回到凤栖宫,洛月儿四处查看,见无不妥方才稳了心神。
“娘娘,奴婢还是觉得不放心,雪妃心机极重,她居然肯让您祭奠仙童,这其中必有蹊跷。”洛月儿惴惴不安道。
“或许本宫该听你的,不过算了,既然没查出什么,或许是没事发生。”凤倾歌柳眉微颦,心里亦有些许不安。
“时候不早了,娘娘您去休息吧,月儿在这儿守着。”洛月儿微微颌首,继而欲扶凤倾歌入内室。就在二人走到内室门口时,忽然听到凤栖宫宫门吱呀一声开启,凤倾歌闻声震惊,旋即看向洛月儿。
不待二人反应,楚铭轩与青鸢先后踏入正厅。
“皇上……”凤倾歌心底微颤,急急迎了上来。
“倾歌,你没事吧?雪妃说你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怎么没传御医!快传御医!”楚铭轩大声吼道,旋即扶着凤倾歌坐到贵妃椅上。
“臣妾没事,只是痛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无碍了。”凤倾歌佯装体虚,轻倚在楚铭轩身侧,目光却如利刃般射向青鸢。此时若揭穿青鸢谎言,便是承认自己刚刚去祭奠过仙童,且莫说在宫中祭祀是大罪,自己以贵妃之身祭奠一个奴婢,必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心虚,原来青鸢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可大意!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御医!”楚铭轩双臂将凤倾歌揽在怀里,心疼开口。
“刚刚臣妾也是这么劝妹妹的,可妹妹说什么都不听,想来还是皇上说得动妹妹,臣妾便不顾时辰请皇上过来了,还请皇上恕罪才是。”青鸢俯身请罪道。
“你是为了倾歌,朕怎么会怪你。”楚铭轩挥手示意青鸢坐下,青鸢起身旋即坐在了左侧古董架边的位置,何劲生自是跟在其后。
“倾歌真的无碍,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这里有姐姐照顾就好。”凤倾歌暗自忧虑,想来青鸢必有后招,现在只有让楚铭轩快些离开,或许还能化险为夷。
“不让御医看看,朕心难安。”楚铭轩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皇上,您若是累着了,我家主子的头怕是痛的更厉害呢,这里有月儿,还有雪妃已经足够,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洛月儿亦看出其中端倪,帮腔开口。
“你们不必劝了!若御医说倾歌没事,朕便回去。”楚铭轩执意留下。就在此时,何劲生暗自搥了下古董架上的玉瓶,只听‘啪’的一声,瓷瓶应声碎裂,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粗心的奴才,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可是妹妹最宝贝的玉瓶!”青鸢突地站了起来,愤然指责何劲生。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收拾!”何劲生惶恐道。
“月儿,莫怠慢了何公公,你去收拾就好!”凤倾歌眸色骤凛,急急吩咐洛月儿,洛月儿自知此事非偶然,亦快步走了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啊!好痛!娘娘?这是什么?”见眼着洛月儿走过来,何劲生突然缩手,旋即自碎裂的玉片中捡起一个布偶。
还未等洛月儿看清,何劲生已然先一步将带针的布偶交到青鸢手上。
“这……没什么……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青鸢接到布偶时,面色骤然苍白,神色慌张。
见青鸢如此,楚铭轩怎会让她离开。
“手里拿的是什么?”楚铭轩沉声开口,眼中眸光暗了几分,一侧,洛月儿慌乱看向凤倾歌,凤倾歌心知不妙,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办法应对。
“没……没什么,只是妹妹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青鸢战兢回应,身体越发颤了起来。
“娘娘小心,这上面有好多绣针!”何劲生不失时机补充道。楚铭轩闻声抽回揽在凤倾歌玉肩上的手臂,起身走向青鸢。一侧,洛月儿急急退到凤倾歌身侧。
“娘娘,怎么办?”洛月儿低声询问。
“见招拆招,不过……”凤倾歌柳眉紧皱,想来这招她不容易拆呵。
楚铭轩缓步走到青鸢面前,伸手。
“皇上……”青鸢犹豫垂眸,似哀求开口。
“给朕!”楚铭轩声音骤冷。青鸢眸色幽寒,在吊足楚铭轩胃口后,方才踌躇着将藏在手里的布偶递到楚铭轩手里。就在楚铭轩拿过布偶的下一秒,青鸢扑通跪倒在地。
“求皇上宽恕倾歌妹妹,她只是一时意气,断没有加害皇上之心!”青鸢悲戚开口,一侧,何劲生亦跟着跪了下来。
楚铭轩将布偶举到自己面前,只见布偶上赫然绣着自己的生辰,上面插满银针,不仅如此,布偶上还缠着一块白色绢布,似是绣着红色字样,楚铭轩不语,自布偶上绕下绢布,继而将布偶丢在凤倾歌脚下。
“凤离,许碧清,赵平,孙静芝……”楚铭轩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念着。凤倾歌闻声心中大骇,那绢布上的名字,分明是自己的双亲和凤府的管家,家丁,丫鬟的名字!
凤倾歌旋即跪在地上,入目的,正是绣着楚铭轩名字的布偶,看着上面的银针,她终于明白青鸢的险恶用心。
“皇上……”凤倾歌低声唤道。却见楚铭轩漠然转身,继而将绢布狠狠抛向凤倾歌!
“你告诉朕,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朕死?你日日夜夜将这银针插在布偶的胸口,就是诅咒朕死?那你为何不干脆插在朕的身上!你不是没有机会!”楚铭轩勃然大怒!
“皇上,难道在你心里,倾歌就这么不堪么?倾歌承蒙皇上不弃,纵身犯灭族之罪,却仍能在凤栖宫沐浴皇恩,倾歌在心里感激着,又怎会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这是有人陷害倾歌!皇上,您明鉴啊!”凤倾歌美眸氤氲雾气,心底,却划过一道冰冷,若这等厌胜之法有用,楚铭轩,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只是现在,她万万不能承认这布偶是她的。
“明鉴?这布偶分明是从你宫里的玉瓶掉出来的!你让朕如何明鉴?”看着地上的布偶,楚铭轩只觉心痛,他气凤倾歌,却更恨自己,一念之差,他与凤倾歌终究再回不到从前了。
“这玉瓶,包括这古董架上面所有的陈设,甚至连这古董架,在倾歌未入凤栖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倾歌进来,从不曾碰过,皇上,倾歌以为……您是知道倾歌心意的?”沾着泪珠的眸子微微抬起,凤倾歌悲戚看着楚铭轩,眼泪唰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