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等一下，你是说，这……早就是神君计划好的？我……我弄不清了，为什么？银狐一族哪里值得他这般作为，甚至不惜搭上你？传说，神君可是很器重你的……”
“我不知道！”楚天歌微微垂着头。
流萤忽然就愣了，自认识楚天歌来，她从来就没有看过这样的他。她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迷茫和失望，甚至还有一丝烦躁。
他侧过身子，别过脸：“或许，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们没有证据。”他有些乱，君心难测啊。
他一直都以为，神君做什么都是为了维持天地间的秩序，维持天理循环，即便有时候选择一些极端的手法，但最终目的都还是那个。所以，当初无怨无悔地离开神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离开，四大妖族的湮灭，鸢羽的叛离，北冥域的重归历史……所有的事情，竟然让他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让他一直以来崇敬无比的那个神君，似乎并非自己心中想的那样。
这个想法，即便在脑海里一闪即逝，也让他心惊不已。
流萤走到他的面前，迫使他看着自己：“正如你所说，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一点。我忽然有种感觉……神君他……”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一直都知道，时空之神虽然易主，但楚天歌心中从不埋怨神君的裁决，甚至也在隐隐为自己当初的冲动产生恕罪的心理。而他心中对于高高在上的神君当然是崇敬无比，现在让他去质疑甚至否定他心中的信仰，这让他如何不难过？
然而，覆族之恨，神殿的冷漠无情，让她又如何不气不怒？“你走吧。”冷冷的三个字脱口而出。
刹那之间，二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她冷静、坚决，他惊讶、恼怒。
“让我走？你现在让我走？流萤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天真？我……”
“是，我天真，我太白痴，才会将银狐一族连累到如斯地步。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冲动，没有给神君机会坑害我族，我们如今或许还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迷幻森林。不不不，应该是我太愚蠢，蠢到自以为是银狐史上的天才，能够带领族人迎来一片盛世长虹，却不自知银狐一族早就被神君惦记上，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眼泪瞬间飚出，满是幽怨的眸子，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恨意，看着楚天歌漆黑的双目。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不能怪你，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那我身为银狐族的大祭司是为了什么？”
“……”
楚天歌看着她激动的脸庞，一时语塞。是啊，她是银狐族的大祭司，是肩负银狐未来的领路人，银狐一族是荣辱和她息息相关，她要如何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那满是泪水的脸颊，让他的无比酸涩。不顾她的别扭，长臂一揽，将她强制禁锢在怀里。
温柔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不要总叫我走好不好，不要总说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没错，他是神君，是我永远的信仰，但不代表我要盲从。否则，我就不会离开神殿，游荡在人间界。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气，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不要这样责备你自己，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挣扎地身子一僵，流萤埋在他怀里的脑袋传来闷闷的声音：“为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不禁苦笑道：“流萤，我若说我心悦于你，你会信吗？”
猛地抬头，她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退，却被他双臂死死钳住肩膀。她有些恐惧地缩着身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没听到！”她晃着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听进耳朵里的话给晃出来。
楚天歌捧起她的笑脸，手指抚摸着她额前银色的刘海：“我心悦于你，流萤。我楚天歌心悦于你！”
温柔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看着她的时候，如同阳光掠过，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你是神！我心中的神……”她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待她胡言乱语，楚天歌一低头，印上她的嘴角，最后，在她的惊愕中口勿上她的唇。
浅尝辄止。楚天歌轻喘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只做你心中的神，不好吗，我的大祭司？”
只做她的神！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让她如此的措手不及，甚至她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他。
看着怔怔的流萤，楚天歌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所以，以后让我来替你分担一些。你怎么理解都好，觉得我想为神君恕罪，或者怜悯你们一族，又或者想要讨你欢心。”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双手轻轻环住他结实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身体，咬唇道：“不对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蠡诗月？”
他好无奈：“诗月？喂，丫头，我什么时候这般说过？一直都是你自己那么认为的好吗？你还到处和人讲，我都快被你污蔑死了。”
“那你对她……”
“她是我楚天歌的弟子，我如何不对她好？恩？何况，她确实是被我给连累了。而且，你永远不懂，一个被剥夺情感的人有多么痛苦。她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任何感觉，最后只能用权力和掌控欲来满足她的精神世界。所以，她才变得向往时空之神的位置，企图有更多能掌控的能力，否则，她的生命该是多么可笑！”
“因为被神君剥夺了感情，她才变得冷漠无尽人情。你是觉得对不起她，才会提出让她接任你的位置？才会处处为她着想？”
“恩。毕竟，如果不是有我这个师傅，虽然她的前途可能灰暗一些，但起码她的生命不会是这般畸形。”
“那你……怎么会对我……”
“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就下定了决心开始违背神君的心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就算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
是那场剿杀盟的战争！雪地，悬崖上的他，雪地墓前的她。原来，原来他早就喜欢上天真坚强的她。
天知道，为了让她安分地接受神君的震怒，那一刀他心里有多痛。可不那样伤她，让她乖一点，神君恐怕对银狐的惩罚绝不止那“一世生命，禁止轮回”。
流萤一把推开他，皱着眉毛：“你少来。看了那么多杀戮，你早就想出手拯救那些灵魂了吧，我的话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否则他干嘛不远万里从时空神殿来到人间界的战场？难道是来看风景的吗？
楚天歌大手习惯性地抚摸着她的头顶：“我没法儿拒绝你啊！”
“那边好像有动静！快，那边！叛贼已经将生死簿夺走，还伤了陆判大人。”
“走！那边好像是轮回之门！所以就没有过去搜捕。”
“笨蛋！轮回之力对银狐根本就没有作用，神君的法旨早就禁止了银狐一族的轮回。混蛋，还不去找找。”
楚天歌双目一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去流魂域。若是真的没有你族人，我们立刻离开冥府。来的时候是冥府正门，我倒是知道冥府还有道后门，只是后门通向哪里却不得知。没时间想了，反正出了冥府，我们的法力都会恢复，实在不行就从空间通道走。”
“好，先去流魂域！”
二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那些鬼差拿着水火棍，左看右找，却还是扑了个空。
“呸，该死得臭狐狸，就不能安分点儿！”一个领头的鬼差愤慨地说着。“通知流魂域，一定要拦住他们，无日城的守卫也要加强，十八层地狱层层一级戒备，誓要将他们拦截于冥府。神殿早就接到了消息，应该已经派人来搜捕叛贼，大家都惊醒这点儿，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