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骨的寒意在乌君敏的心头荡漾开来,她强迫着自己起身,却因脚步匆匆,再一次摔倒。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乌君敏,已经动弹不得,而一股淡淡的血色也瞬间染红了乌君敏白色的裙衫。
乌君敏以为是自己受伤了,可是仔细查看一番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无半点的伤痕。
她抬起眼眸,这些血水是从上方留下来的,而且越来越腥红。
乌君敏拂去脸颊上的雨水,艰难的迈着步子朝着上方爬去,但她终于爬了上林子的最顶端时却看到蒙乌正看着一个巨型的大坑充满寒意的笑着。
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可怕,如同鬼魅一般。
乌君敏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眸,看着满地的尸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样杂乱的气息立刻让蒙乌有所察觉。
“谁?”蒙乌大声喝道。
那剑锋已经指向了乌君敏的方向,乌君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蒙乌慢慢的靠近,乌君敏闭上眼眸紧紧的咬着苍白的嘴唇。
转瞬间,蒙乌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乌君敏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眼中带着冷厉。
乌君敏抬起惨白的脸颊,直视着蒙乌,蒙乌微微蹙眉,没有想到乌君敏居然会爬到这个地方来,心下也陡然一惊。
“君敏?”蒙乌缓缓的放下宝剑,伸出手,将乌君敏拉起,乌君敏瘫坐在地上,身上在抽搐着。
蒙乌将袍子盖在她抖动孱弱的身体上,乌君敏却愤然推开蒙乌的手,厉声喊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会接受你的施法,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乌君敏极尽崩溃,脸上的泪水夹杂着雨水一起滚落。
蒙乌面色冷静,垂着眼眸看着乌君敏,冷声受到:“这些都是祭祀用的祭品,你无须为了这些而如此激动。将来,你的手上也会沾染上血腥,试问,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会恨你自己?”
乌君敏看着蒙乌,手不出一句话来。
蒙乌眯着眼眸,缓缓的蹲下了身,嘴角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我不要,我不要做一个怪物。”乌君敏拼了命一般的摇着头,极力的反抗着。
蒙乌叹息着微微摇头:“那这些就白白的死了?等到哪一日,你又后悔,那么将会有一批新的祭品牺牲。到时候,岂不是伤害更多?”
“你?”乌君敏身体僵硬,蒙乌的一字一句都仿若是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
蒙乌没有再多说,一把抱起乌君敏,朝着林之外走去,山顶上的血水依旧在缓缓的流动着,重刷着。林内的阴气瞬间加重。
軍营
蒙乌让侍婢为乌君敏沐浴更衣,乌君敏坐在浴盆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那侍婢轻轻的用锦帕擦拭着乌君敏的身体柔声说道:“大小姐,水是不是凉了?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乌君敏不答,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
侍婢便不敢多言,为乌君敏擦拭好身子,换上衣袍,这才出了营帐。
乌君敏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却浑身发抖。脑海中想起那些头颅便难受的无法合上双眼,因为她的一个决定,没有想到居然死了那么多的人,那她就是间接杀了那些人的凶手。
乌君敏将被褥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要让自己窒息。
蒙乌掀开营帐,徐徐走来,正要伸出手掀开乌君敏的被褥,乌君敏便忽然坐起身来。警惕性的看着他。
“今日,你还未喝“药”呢。”蒙乌面容温和,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很难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起来。
乌君敏握紧了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颤抖着接过了蒙乌手中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蒙乌欢喜的露出了笑容,乌君敏拭去嘴边的药,冷冷的问道:“可以了吧?”
蒙乌接过空碗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是满意无比。
“这几日,你好生的修养着,待天狗食日,你便可获得新生。”蒙乌肆意的笑着,那一声声可怕的笑声,就好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乌君敏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的叫喊着。
蒙乌拿着空碗,转身出了营帐。
乌君敏立刻起身,用茶水拼命的漱口吐出,反反复复,直到一整壶的茶水都用尽了,她才无力的蹲下。
而喉咙里依旧是泛出了血腥,她沉重的呼吸着,靠在木椅边上绝望无比。
漆黑而寂静的夜晚,乌君敏朦朦胧胧间仿若梦见了儿时的自己,那是她死去的时候。她还是婴孩,她静静的闭着眼眸浑身冰凉的可怕。
“大小姐?大小姐?”侍婢俯身,小心翼翼的呼唤着乌君敏。
乌君敏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还蹲在地上。
“大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地上凉,担心要生病的。”侍婢说着便扶起了乌君敏。
乌君敏面色黯然,那侍婢便扶着乌君敏坐下,小心翼翼的摆弄着筷子。木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
“这是什么?”乌君敏看着那食盒,蒙乌已经不让她碰任何食物,今日?
“大小姐,蒙将軍说了,这是给大小姐补身子用的,是野味熬制而成的。”侍婢打开食盒,乌君敏看到了一碗再寻常不过的补汤。
儿时她体弱多病,她的哥哥就是经常给她炖汤。
这汤药曾被乌君敏喻为时间最难吃之物,如今和那黑坛子里的东西相比,却显得这般的珍贵。
她端起汤药毫不犹豫的便仰头喝下,说不出的鲜香美味。
侍婢笑了笑,便又转身拿起了筷子:“蒙将軍说了,这肉也要吃完。”
乌君敏垂目,仔细一看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块人骨。
“啊啊啊!”乌君敏大喊着将碗筷砸在了地面上,“砰”的一声支离破碎。
再垂眸看着,又只是普通的肉块,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这样的幻象时时刻刻的纠缠着她,让乌君敏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