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钰端着一盅冰糖雪蛤燕窝,脸色微现苍白地走进幽兰阁,身后跟着脸无表情,异常冷静的奶妈张嬅。
楚嫣然坐在椅子上,正在吃着一碗春桃刚刚端去厨房,又端回来的莲子羹,一碗莲子羹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楚嫣然吃得津津有味,春桃则静静地站候一旁,而李嬷嬷则埋头做着自己的针线活。
看到张秀钰端着燕窝进来,楚嫣然将吃完了莲子羹的瓷碗放在桌子上,对张秀钰微笑着说道:“妹妹这么快便炖好了冰糖雪蛤燕窝,却是辛苦妹妹了。”
张秀钰将托盘盛着的一盅燕窝,放在桌子上,看着楚嫣然刚刚吃完莲子羹的饭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说道:“姐姐刚刚说吃不下东西,怎么把莲子羹都吃了。”
楚嫣然嗔怪地看了春桃一眼,对张秀钰说道:“本来姐姐是吃不了,奈何这春桃死活要我吃下去,不然她就不理我,真是小孩子脾气,耐不过她,只好顺了她心意,把这碗莲子羹吃了,现在倒是真的什么也吃不下,倒是妹妹这盅冰糖雪蛤燕窝有些可惜了。”
张秀钰听了顿时有些无措地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炖好了燕窝送来,楚嫣然却把那碗莲子羹吃了,只得说道:“姐姐既然吃不下,那便不吃了。”说完这话,张秀钰不知道为何心里也暗暗舒了一口气,这时才知道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害死楚嫣然。
楚嫣然自然也将张秀钰如释重负神色看在了眼里,不过,她却故作不忍地说道:“虽然吃了一碗莲子羹,姐姐已经很饱了,不过这冰糖雪蛤燕窝可是妹妹亲手所炖,姐姐说不得也要喝几口,想来味道一定极美!”说完,楚嫣然便拿起调羹,笑吟吟地要去勺盅里的燕窝。
张秀钰看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叫道:“姐姐不要喝!”旁边的奶妈张嬅听到小姐出声阻止,心里暗暗着急。
楚嫣然不由停住了勺燕窝,有些愕然地看着张秀钰问道:“妹妹,怎么了?”
张秀钰吞吞吐吐说道:“姐姐刚刚……说已经吃饱了,还……还是不要喝了,吃多了撑到了肚子,可……可不好!”
楚嫣然一副恍然大悟样子,微微一笑:“妹妹不碍事的!姐姐就喝几口,妹妹手艺,姐姐可是十分期待!”
这时,奶妈张嬅连忙不迭地笑着附和道:“楚小姐说的是!我们小姐手艺那真是好的不得了,楚小姐尝尝这冰糖雪蛤燕窝,就知道老身所言非虚!”
楚嫣然听到这话,对奶妈张嬅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奶妈说的是,只是这么一盅冰糖雪蛤燕窝,我却是有心无力,与其浪费,不由就让我和奶妈分享了吧!”
奶妈张嬅听了脸色一白,连忙摇手说道:“楚小姐,这……这实在不行!这是小姐专门给楚小姐炖的,老身不敢鲁莽。”
楚嫣然可不管奶妈张嬅要不要,先在自己刚刚吃完了莲子羹的碗里倒了小半碗燕窝,然后对身边的春桃说道:“春桃,奶妈客气,你就端给奶妈吃了吧!”
春桃笑吟吟地答道:“是。”将一半盅的冰糖雪蛤燕窝,就这样用托盘端到了脸色大变,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奶妈张嬅跟前,春桃客客气气地说道:“奶妈,你不会连我们楚姐姐的心意也要拒绝吧!”
奶妈张嬅一双眼珠子,此时却是左右闪躲,就好象做贼一样,额头汗水却是越来越多,春桃见了,心里那个得意,还掏出手绢,在奶妈张嬅额头上帮忙擦汗,边擦边说道:“奶妈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奶妈张嬅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说话也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是……不是……这个……那个……”
而站在一旁的张秀钰脸上也显得惶惶不安,这冰糖雪蛤燕窝里下了鹤顶红,如果奶妈张嬅真的喝下去,恐怕会立刻没命,而不吃,楚嫣然等人定会怀疑这燕窝有问题,一时之间,张秀钰内心极度挣扎,不知该不该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
春桃已经拿起调羹,在瓷杯里勺了一调羹燕窝,对奶妈张嬅说道:“奶妈,这冰糖雪蛤燕窝养颜补血提神,你身体若是不舒服,吃了可有帮助了。”
奶妈张嬅看到春桃调羹里的燕窝,不断往自己嘴唇送近,吓得都快一把屎尿撒在裤子里,手脚就像筛子一样颤抖起来。
“咚!——”地一声跪地的声音,在幽兰阁里响起。
楚嫣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只见张秀钰这时对着她跪在了地上,脸上滑落两串晶莹的泪水。
所有人都惊住了!
奶妈张嬅睁大了双眼,春桃拿着调羹也忘记送到奶妈张嬅嘴上,李嬷嬷也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
楚嫣然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张秀钰:“妹妹,你这是干吗?快起来说话!”
可张秀钰却不起身,一边落泪,一边自责不已地说道:“姐姐,妹妹真是该死!妹妹不是好人,竟然想害死姐姐,姐姐你就杀了我吧!妹妹甘愿受死!”
楚嫣然自然知道张秀钰说这话意思,不过此时,她却不说破,惊异地说道:“妹妹,你都在说些什么?什么好人不好人,死不死的?你快起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秀钰只得擦拭眼泪,从地上站起了身,楚嫣然扶着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自己才重新坐回原来椅子上。
“小姐,你不能说!你忘了老爷跟你说的话吗?”这时,反应过来的奶妈张嬅连忙提醒张秀钰。
张秀钰一双泪眼看着奶妈张嬅,摇了摇头说道:“奶妈,你和嫣然姐姐都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死在我的面前,那样,我一辈子都会感到痛苦!”
奶妈张嬅听了张秀钰这出自内心的话,顿时感动得老泪垂落,对今日下毒功亏一篑,纵是心中有百般痛惜,此时也只能化作一声长长叹息:“唉!……”
张秀钰对奶妈张嬅说道:“奶妈,把春桃手上那盅下了剧毒的冰糖雪蛤燕窝和嫣然姐姐桌子上碗里毒燕窝都倒了吧!”
奶妈张嬅见事已至此,只好垂头应道:“是,小姐。”
然后,奶妈张嬅从春桃手里拿过那盅冰糖雪蛤燕窝,又来到楚嫣然身前,将桌子上那小半碗燕窝也收了,然后端着出了幽兰阁,把下了鹤顶红的冰糖雪蛤燕窝拿到外面去倒掉。
屋里,灯火前,一时陷入了压抑的沉静。
楚嫣然脸上很平静,看着愧疚满脸的张秀钰,浮起一个微笑说道:“妹妹,不用自责了!其实姐姐早就知道这冰糖雪蛤燕窝下了鹤顶红。”
张秀钰脸上顿时说不出惊讶,看着楚嫣然问道:“原来姐姐早就知道妹妹想害姐姐,那姐姐怎么会……”
楚嫣然笑问道:“妹妹是不是很奇怪姐姐,既然知道冰糖雪蛤燕窝有毒,为何没有说出来,呵呵,姐姐之所以没有说破,是想看看妹妹会怎么做,不过,姐姐刚才也看到了,妹妹心地善良,对姐姐更没有相害之心,姐姐知道妹妹今日所为,并非是妹妹愿意,而是逼于你爹爹的威迫,而且在厨房里,妹妹也不忍在冰糖雪蛤燕窝里下毒,而是奶妈和梁婆下的毒,所以姐姐不怪你!”
张秀钰眼里再次落泪,想到自己差点害死楚嫣然,而楚嫣然却如此宽宏大量原谅自己,她心里说不出自责与惭愧,哽咽道:“姐姐,奶妈和梁婆在燕窝里下毒,实在她们是下人身份,逼不得已才这样做,还望姐姐能饶恕她们一次。”
楚嫣然掏出手绢,替张秀钰擦去脸上的泪水,点头说道:“妹妹放心!姐姐不会去跟她们计较,更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张秀钰听了,脸上担忧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顿了顿,张秀钰好奇地问道:“姐姐,妹妹还有一件不解之事,刚才姐姐一直都在这屋里,怎么知道妹妹在冰糖雪蛤燕窝里下了毒,好似提前知道得清清楚楚?”
楚嫣然笑道:“这就要问问春桃了。”
张秀钰不解,看着春桃,说道:“春桃知道?”
春桃点点头,说道:“嗯,张小姐你不知道吧!在你和奶妈,还有梁婆在厨房里炖冰糖雪蛤燕窝时候,春桃正好把楚姐姐不吃的莲子羹送回厨房去,然后碰巧听到和看到厨房里你们说的话,还有在燕窝里下毒,然后便回来告诉了楚姐姐。”
张秀钰听了,这时才知道为何她和奶妈端着冰糖雪蛤燕窝回到幽兰阁,会看到楚嫣然将原来吃不下的莲子羹吃光,原来楚嫣然吃下莲子羹,就有不吃下了剧毒冰糖雪蛤燕窝的借口,至于后面要把冰糖雪蛤燕窝和奶妈分吃,也并非真的想吃,只不过试探和演戏而已。
此时的张秀钰对楚嫣然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楚嫣然说道:“幸亏姐姐及时发现妹妹下毒事情,不然妹妹今天若是做了傻事,恐怕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姐姐!”
楚嫣然已经从张秀钰阻止自己吃燕窝,还有对自己跪下说出真相,请求原谅,知道她心地善良,根本就没有相害之心,所以对张秀钰也找不到怀恨地方,淡然一笑,说道:“妹妹,既然我们误会都已经解开,那我们就把它们忘了,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记在心上。”
张秀钰点点头,说道:“姐姐能够原谅妹妹,妹妹除了感激姐姐,怎会耿耿于怀记在心上,妹妹以后就是自己喝下有剧毒的燕窝,也不敢再对姐姐做这样坏事了。”
楚嫣然点点头,心中暗忖:秀钰妹妹一直内心单纯善良,这样在燕窝里下剧毒想害死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想到,这事定是有人指使,丞相张震可是最大嫌疑!
想到这里,楚嫣然对张秀钰问道:“秀钰妹妹,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这次在冰糖雪蛤燕窝里下毒,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张秀钰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出来:“姐姐,妹妹就跟你说实话吧!这次让妹妹在燕窝里下鹤顶红给姐姐喝下去,是我爹要我做的,不过,爹爹之所以要我这样做,也是听了我姑妈,也就是皇后娘娘出的计谋。”
楚嫣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早就应该想到,只有皇后张滟才敢这样堂而皇之,无所忌惮让人下毒害死自己。
好不容易平复心头激荡起伏心绪,楚嫣然看着张秀钰又问道:“皇后为何要对我下这样毒手?如今我已经和太子划清界线,已无关系,皇后难道要违背当初她与我达成协议?”
张秀钰和盘托出:“姑妈一直很担心表哥和姐姐在一起,也很担心表哥会迎娶姐姐为太子妃。几天前,表哥打伤了看住他的的皇宫侍卫,逃出太子府前来兰府见姐姐,让皇上龙颜大怒,姑妈觉得只有齐京有楚姐姐在一天,表哥就一天不会对姐姐死心,所以姑妈给了爹爹一瓶鹤顶红,要除掉姐姐。”
楚嫣然心中顿时感到一股沉重,虎无伤人意,人却有杀虎心,或许,她和皇后张滟就是这么一种关系,虽然她极力避免与皇后张滟为敌,先是搬离太子府,接着又和太子正式划清界线,但还是没有用,皇后张滟对她戒备,猜疑,不安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重,已经到了不除她楚嫣然,便不能罢休之境地。
一旁的春桃和李嬷嬷听了张秀钰的话,两人脸上都是一变,惊得面面相窥,心里也窜起直透脊背的寒意,她们对楚嫣然安危,都感到深深担忧!
“姐姐,我知道姑妈,还有爹爹都对姐姐有着误会,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劝劝爹爹和姑妈,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放下对姐姐误会。”张秀钰诚恳地说道。
“张小姐,你真好!楚姐姐来到齐京,可是一直谁都没有敢去得罪,可却处处遭人误会,张小姐一定要帮楚姐姐多多劝说你爹和皇后,楚姐姐喜欢的是秦国的皇上,和你们太子只是好朋友,楚姐姐是无辜的,张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楚姐姐!”春桃忽然开口对张秀钰恳求着说了起来,只是说着说着,她想到楚嫣然危险的处境,眼里泪水都快掉下来。
张秀钰见了,心里都是觉得有些难受,对春桃一再保证地说道:“春桃,你放心!嫣然姐姐就如我的亲姐姐一般,我一定会在爹爹和姑妈面前,把一切都说清楚!”
就在这时,奶妈张嬅从外面回来了,脸上却是还有着一丝愧色,看了屋里楚嫣然,春桃等人一眼,这才对张秀钰说道:“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张秀钰点点头,起身看向楚嫣然说道:“姐姐,妹妹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姐姐。”
楚嫣然也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我送送妹妹。”
一行人出了幽兰阁,楚嫣然一直将张秀钰送到太子府门前,张秀钰对楚嫣然说了句:“姐姐快回去吧!”
楚嫣然点点头,但还是看着张秀钰在奶妈张嬅的搀扶下登上马车,目送着马车磷磷辗着冬夜沉寂长街,在寂寥的灯火下慢慢离去……
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情,楚嫣然站在府门前两盏灯笼下幽幽光晕里,不无满怀心事地吁出了一口气。
有着劫后重生的解脱,也有着前途未卜的沉重。
张秀钰回到丞相府,夜色厚重,墨一样压着府邸,张秀钰已经有些疲惫,在奶妈张嬅的陪伴下,就要往自己所住的静兰院走去,不料侯在大门上的丞相府管家张三迎上前,满脸笑容,恭敬地说道:“小姐你回来了,老爷在客厅等候着小姐。”
张秀钰自然知道父亲为何这么晚还在客厅等候自己,本来她答应过父亲今天要用鹤顶红下在燕窝里毒死楚嫣然,可事与愿违,她不但没有害死楚嫣然,而且也无法给父亲一个交代。
想想今晚发生的事情,虽然楚嫣然并没有怪她,但她已经为了这件事,感到了疲惫和厌倦,也不想此时去客厅见父亲,便对管家张三说道:“张管家,今晚我有些累了,就不去客厅了,麻烦张管家告诉爹爹,就说有话,女儿明天再去见他。”
张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还想说什么,可张秀钰已带着奶妈张嬅进府往静兰院走去,张三只好唉了一声,不得已,只好往客厅走去。
张秀钰刚刚回到静兰院厢房,在灯前坐了下来,兀自出着神。
忽听房门传来几声敲门声:“咚咚!”
“谁呀?”张秀钰抬起头问道。
“是我,你爹。”张震的声音在外面说道。
张秀钰听到敲门声,便已想到会是父亲,只得对旁边的奶妈张嬅说道:“奶妈,去把房门打开。”
奶妈张嬅答应了,走过去,把房门打了开来,一身休闲缎袍的张震,神色肃穆,走了进来,不待奶妈张嬅关门,说道:“奶妈你先到门外守着,我和小姐有话要说。”
张秀钰知道父亲支开奶妈,一定是要问自己今晚有没有毒死楚嫣然。奶妈张嬅便应了一声是,走出房外,顺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张震走到女儿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灯火下,他的目光闪烁着期待,看着女儿问道:“女儿,今晚计划进行得顺不顺利?那楚嫣然可死了没有?”
张秀钰回答得很利落:“没有。”
张震脸上闪过一丝惊色,眉头也一下子皱了起来,不解地问道:“没有?为什么?这次钰儿不是带了我们家东海极品燕窝过去吗?她没有鹤燕窝?”
“不是!”张秀钰坦然地迎上父亲的目光,说道:“我们已经在炖的冰糖雪蛤燕窝下了毒药。不过,嫣然姐姐什么都知道了。”
张震脸上有着怀疑,问道:“那楚嫣然怎么会知道你们要下毒害她?爹爹不相信她能那么厉害?”
张秀钰便把春桃因为要把莲子羹端回厨房,继而发现自己下毒等等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张秀钰对一脸半信半疑的父亲说道:“如果爹爹不相信,可以叫奶娘进来问问,便知女儿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假。”
张震忽然举手说道:“不用!”
知女莫如父,他身为张秀钰的父亲,对女儿还不能了解吗?女儿向来不会欺骗自己,而且就算她说谎,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从女儿眼睛没有看到她有欺骗自己。
“钰儿,既然楚嫣然已经知道你要对她不利,你已经暴露了形迹,以后便不要再去兰府了。兰府本来就是爹爹的,那里的十几个仆人丫环,都是爹爹的人,爹爹再暗中让他们找机会下毒除掉楚嫣然。”张震眼里闪着阴毒光芒,对女儿说道。
“爹爹,女儿不许你这样做!你知道吗?今晚嫣然姐姐虽然知道女儿要下毒害她,但她非但对女儿没有半点怀恨,而且一点也没有怪女儿。爹爹为什么要这样害死嫣然姐姐?”张秀钰又急又气,一下子从坐着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对父亲忿忿不平地说道:“嫣然姐姐和表哥只不过是好朋友,她根本就没有想成为太子妃念头,您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害死她?”
张震有些惊讶地看着激动的女儿,他本以为今天女儿答应自己要下毒害楚嫣然,已经彻底想通了,可现在看来女儿对那个楚嫣然还是心慈手软,心头也忍不住一阵没来由的恼怒,噌地一声站起身,目光凛然看着女儿,严声说道:“女儿啊女儿,你真是让爹太失望了!爹这几天跟你说的都忘了吗?还要爹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楚嫣然这个女人不死,你喜欢的表哥,就随时可能丢下你,跟这个女人远走天涯,到时恐怕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张秀钰脸色涨红,据理力争:“爹,女儿已经听够你说的这些了!女儿心里很清楚,就算表哥想要跟嫣然姐姐远走天涯,嫣然姐姐也不会答应他!如果爹爹和姑妈仍然不听女儿劝阻,非要害死嫣然姐姐,女儿……女儿就……”
一时气急,张秀钰这个平日文静胆小的小姐,毕竟不是一个泼辣,惯使手段的女人,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就要怎样,脸色涨的越红,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震看到这里真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可又偏偏笑不出来,当下,脸色一沉,说道:“女儿,为了避免你将来后悔,爹爹和你姑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楚嫣然还在齐京活下去,所以她必须死!”
张秀钰听到这里,刚刚还想不到的东西,一下子伴随着心头怒与急,对父亲威胁道:“如果爹爹和姑妈害死了嫣然姐姐,女儿就死在你们面前!”
说这话时,张秀钰一改平日柔弱,那眼里毅然与勇气,抱着必死之心,令张震脸色顿时一变,惨白如雪!
“钰儿,你……你别这么冲动!爹爹和你姑妈再商酌商酌,如何?”张震这个在朝廷上官居丞相,位极人臣,八面威风的大人物,就这样屈服在了自己家软弱的女儿手上,不无灰头土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