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爸!”陌语和陌言几乎同时惊呼出口。
林爸爸倒在地上,却只是突然受力被人推开,手肘和手掌受力擦伤了皮,他惊恐地转回头,就看到周管家像是一朵飘落的枯叶,慢慢地倒在地上,胸口渗出丝丝鲜血。
林爸爸翻身接住倒下的周管家,周管家的身子抽蓄了几下,嘴里却在喊:“陌语……陌语……”
陆瑶的姑姑见自己真的打中周管家,毕竟是血肉至亲,有些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却没有扔掉手中的可怕的武器,只是更加疯狂地大笑。
陌语听到周管家喊她,但她背上背着达奚宸,双脚又被捆绑起来,根本不能走到周管家身边,只能哭喊着大吼:“若然姐,我在,我在,你说,我听得到。”
若然又抽蓄两下,口中吐出鲜血,含含糊糊地说:“我……我有事……有事想要求……求你……”
“你说,我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陌语吼道。
若然淡淡地笑起来,虚弱地说:“原……原谅……姐……姐姐,和……和宸……好好生……生活,答……答应……”若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
陌语怕她撑不到说完,赶紧应下来:“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不会怪任何人,你不要睡,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若然姐……”
林爸爸看着若然的手渐渐滑落,轻声叹息:“她死了。”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也包括若然的姑姑,她忽然收了笑,趁着大家都关注着若然的死,悄悄地举起了武器,对准陌言的方向。她已经让陌语身败名裂,现在只要杀了陌言,她就能让林爸爸彻底尝到丧女之痛的同时了解一个女人被毁了一生的感受。
紧接着又一声巨响,惊醒了在场所有陷在若然去世的伤痛中的人,大家惊惧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又是谁中了那疯女人一枪。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中标的是那个疯女人,她的手掌正中心,子弹穿透了她的手掌,痛的感觉让她最终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握紧了自己受伤那只手的手腕。
陌语欣喜,认定是达奚珏终于来了,大声喊:“珏,快救宸,快!”
果然,这次再来的人,正是达奚珏,不过除了达奚珏,第五恒第五优姐弟俩也来了,单于煌单于艺兄妹俩也没缺席,更不能缺席的是穆佳迪部落长,那枚精准地射穿那女人手掌的子弹就是出自穆佳迪的武器。
女人看清楚走进来的每一个人,目光落到穆佳迪身上的时候怒火横生,愤怒地问:“穆佳迪,连你也背叛陆瑶?她可是你自小定亲的妻子,你站在仇人那边向我对抗我。”
穆佳迪平淡地伸出手指着被紧紧捆着的陌言,嗜血地回话:“如果你没有绑走她,那我可以考虑帮你,可惜你打错了主意。”
那女人几乎要疯了,大喊:“穆佳迪,你看清楚,那是仇人的女儿,是那个你从小恨到大的女人,是那个你关在房里不让她出门的女人。”
达奚珏懒得理会这两个内讧的人,径直走到陌语身边,七手八脚地去解开陌语脚上的绳子,单于煌见达奚珏一人不能把达奚宸放下来,赶紧过来帮忙齐心协力地把达奚宸从陌语背上放下来。
如释重负的陌语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早已经是愈合了又裂开,身上也乏力得很,头昏昏沉沉的,没坚持到十秒钟就昏倒过去。
第五恒帮紫冉松绑,紫冉至始至终都是昏迷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任由第五恒怎么摇她都不醒。第五优拍拍弟弟的肩膀,让他镇定一点:“如峰在外面候着,你带她出去吧。让如峰准备止血的药,宸身上的伤可比紫冉多。”
第五恒像是在黑暗中得到照明,抱起紫冉就冲了出去,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他。更贴切地说,没有人拦他,那女人的手下很多都是怨蛇和穆佳迪培养出来的,怨蛇已死,一部分人早就想自由,不过是怕死,而剩下一部分看到穆佳迪都回归了穆佳迪的手下。
“煌,你背哥出去。”达奚珏这时候担任了指挥的角色,“优,你和你手下负责负责带陌语和陌言离开,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们都撤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第五优一句话也没说,习惯发令的她却对达奚珏的命令一点反感也没有,或许就是家族的使命感作祟,第五优让手下背起陌语,自己问了陌言还能不能走动,扶着陌言慢慢地撤离。
废弃的汽修厂外一片荒草林,平时都是安静得风吹过都能听到声音,但今天进进出出太多人。如峰站在自己改装的救护车上,远远地就看到了达奚宸的伤情,马上吩咐护士说:“准备手术。”
这些护士都是顾如峰这么多年的心腹,各自有效率地动起来。很快单于煌就背着达奚宸跑到了车前,轻轻将达奚宸放到担架上,看着达奚宸被送上了车。
“如峰……”单于煌出声喊。
如峰停住了要关上车门的动作,肯定地看了单于煌一眼说:“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达奚宸。”说着又看到不远处相继接近的陌语、紫冉,如峰冲救护车两边的货真价实的救护车吼道,“工作了!”
如峰所在的救护车,远比真正的救护车设备齐全,是由大型集装箱货车改造的,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的医院。这次达奚珏来电话让他准备出诊的时候,他就猜了个大概,特别从停车库把车调出来。
“好。”车里传来应声,各自从车里跳下来两位医生和几个护士,抬着担架就过去接应。
果然还是单于煌速度最快,或许是因为达奚宸的伤势最重,他太过担心,脚下的速度就跟飞起来一样,连背着紫冉先出来的第五恒都追不上他。
第五优把陌言扶上了救护车,有护士接替了她的工作,她才放心地下车安排接下来的事。她看着自己的手下,率先安排他们:“你们按照来时的组队立马撤退,警察马上就到了,大家一定要保证安全,去吧!”
“是,优姐。”那群手下底气十足地应话,之后很快地撤离。
第五优走到每辆救护车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第五恒不放心紫冉,单于煌也知道,就让他跟着救护车去了,单于艺也被单于煌以照顾陌言陌语强迫性地送上了救护车,林爸爸和林妈妈也担心两个女儿跟着上车。
第五家和单于家的手下也都悄无声息地撤走,最后就只剩下第五优和单于煌,还有就是汽修厂里面的三个人。
汽修厂里,穆佳迪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陌言全身伤痕被绑起来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阴森难测,一步一步地走向姓陆的女人,直到走到她面前举起武器对着她的额头,恨恨地说:“你对她所做的伤害,我要双倍加诸在你身上。”
“够了。”达奚珏立即上前夺下穆佳迪手里的武器,插入他的口袋中藏好,“警察要来了,你可收好。”
穆佳迪部落长没有表示太大的不满,只是不愿意和达奚珏说话,和这男人合作是逼于无奈,他可没有忘记陌言和他还存在着婚姻关系,这样让他嫉妒得想要发疯。
第五优和单于煌反身回到汽修厂,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达奚珏和穆佳迪各自负气地背对着对方,而那个姓陆的女人正好站在两人背后,强忍着手里的疼痛蹲下身要去捡自己的武器。
“珏,小心。”第五优脱口而出。
达奚珏立即向后转身,右手扣住女人的手腕,左手扣在她的脖子上,一脚踢开她面前的枪,冷笑道:“偷袭我们,不自量力。”说着把女人拉起来站直,甩给穆佳迪说,“你的人自己解决,不管你了,只要警察来的时候能相信是她绑架杀人就行。”
穆佳迪接过那女人,紧扣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想要加大手里的力度干脆掐死她,又怕她死了个痛快。
达奚珏慢慢地走向躺在地上渐渐变得冰凉的周管家,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闭着眼缅怀这个给达奚家带来太多贡献的女人。达奚珏温柔地拢拢周管家耳边的发,轻声说:“若然,你冲的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我以后还能在哪里喝到呢?”
“若然,老天真不公平,因为你,我哥才愿意让我走进他的世界,缓和了我们兄弟俩的关系。”达奚珏抱着周管家喃喃自语,“若然,你这样爱着我哥,爱着我哥爱的人,最后还要为了救陌语的爸爸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也会没有好下场,觊觎别人的东西是不是都没有好下场。”
没有人听得懂达奚珏的话,因为他们不知道达奚珏觊觎了什么。但达奚珏自己清楚,那个自己默默守护的女人,即使付出生命也无妨的女人是别人的,自己和周管家扮演了一样的角色,所以更加心心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