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李夫人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许韩立刻识趣地马上跟着她一起劝不肯答应就回去睡觉的李潇桐:“潇桐妹妹,你听夫人的话吧,回去睡觉,我明日一大早就来梨花轩找你,将那破解的方法告诉你,好不好?我今日累得很,现在想睡觉的不得了了!”
见他说着说着果然还打了个哈欠,李潇桐只好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那好吧,那你明日一早一定要来找我哦!”
许韩答应她之后,便向李夫人作揖告别,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李夫人脸上原本温婉的笑容渐渐收起,转过头正色对李潇桐道:“潇儿,以后你不可再与你许韩哥哥那样亲密,知道吗?你们两个毕竟不是亲兄妹,若整日黏在一起,会叫旁人说笑话的,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李潇桐瞪大了眼睛听着她母亲的担忧,听到最后有些委屈地小声道:“他是我哥哥啊,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亲近?”见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又要再唠叨,她又赶紧乖乖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别生气了!”
第二日一早,许韩便如约来梨花轩找李潇桐,梨花轩里却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在门口碰到云娘,云娘比划了半天他才知道原来李潇桐一大早便已经跟随李全时去沂水对岸的井巷看杂耍去了。
分明是早就约好的事情,她却忘记了——许韩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回头看了看梨花轩里那根李潇桐平日里经常坐的石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走回去拿衣袖仔细地擦了又擦,幽幽地一声长叹,坐在上面,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看了起来。
还只走到城门口,便已经听到了对岸滔天的锣鼓声,李潇桐忍不住一阵兴奋,掀开马车的帘子,还没等马车停稳,便敏捷地跳了下来,李全时跟在她身后焦急地喊:“你走慢点,走慢点!千万别摔了,黎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姑娘!”
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黎儿脚下微微停了停,但还是很快地开始加速追了上去:“姑娘,姑娘,你慢点!”
渡口的船早就坐满了人,等到李潇桐他们三人去时,已经没有船可以载他们过江,得等下一趟,于是三人便只好在岸边等,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潇桐实在觉得无聊,一转眼看到清澈的水底有绿油油的水草随着水波浮动,觉得煞是可爱,便忍不住走过去蹲在江边,将手伸进水里玩水草。
李全时在一旁既是无奈又宠溺地摇头叹息:“幸亏是个女孩子啊,要是个男孩子,只怕要皮得翻了天啊!——潇儿,你小心点,刚下过雨,那江边可滑着呢,千万别掉到江里去了!——”
“啊~~~~爹爹,救命!——”话音才落,几乎是在同时,李潇桐探身想去摘水下一朵绿萍时,不知为何,脚下果然一滑,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跄踉着便往江里掉了下去,李全时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李潇桐落水的地方,一边拔腿跑过去,一边冲就站在李潇桐身旁的黎儿喊:“黎儿,快拉住姑娘,快拉住姑娘啊!”
黎儿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了,只是呆呆地站着,背影一动不动,李全时跑过去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头呆呆地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李全时事后才觉得黎儿当时的表情和动作实在是可疑,但当时哪里还顾得上研究她的表情,他不会游泳,站在岸上急得又是跳又是叫:“快来人救救我的女儿啊!快来人救救我的女儿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时间已是深秋,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江水刺骨地冰冷,况且这江水虽然看上去清澈见底,但其实水深达二十几米,因此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只是围在江边看热闹,而江中的李潇桐呛了好几口水后,愈发地慌乱,手脚胡乱拍打着水面,反而离江边越来越远,李全时费尽力气才从旁边找来的一根竹竿也不够用了。
“有没有人会游泳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吧!”旁边围观的人依旧冷漠异常,李全时彻底死了心,见江心已经只露出李潇桐的半个头顶,显然是快不行了,他心一横,便打算自己跳下江去,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将他的宝贝女儿救上来,他刚做出想前跳出的姿势,后衣领却被人忽然拎住了,他纳闷地回头一看,一张年轻的少年的脸向他淡淡地笑笑,指指前面,示意他看江心。李全时愣愣地顺着他的视线往江心看去,几乎还没看清,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定睛看时,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让人从江心救了出来,回到了岸边。
“潇儿!潇儿,你怎样了?喂,你快放下我的女儿!”一眼看到李潇桐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地睡在别人怀里,而那人居然还倒拎着她,李全时顾不上道谢,急急忙忙扑了上去,想抱过她,却被那黑衣人轻轻一挥手,推开了:“你想害死她吗?她呛进了许多江水,若不让它倒流出来,她便没法呼吸!”
仿佛向他一口气解释这么多,已经是他耐心的极限,那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身黑衣的男子翻个白眼,便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旁边那个看上去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很是和气:“你不必担心,阿离不会对你女儿怎样的,最多三五分钟,你女儿便会醒过来的。——阿离,你小心些,千万别弄伤了这位姑娘。”
“是,公子。”那个黑衣人看上去既骄傲又傲慢,但对这位文文弱弱的秀气少年却似乎极是恭敬,说话时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前弯下身子。
李全时将信将疑地看看阿离,又看看那个白衣少年,擦擦额角的汗水,耐着性子等着李潇桐醒过来,旁边围观的众人也饶有兴致的等着看这两个人怎样将一个分明已经咽了气的女孩子救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潇桐却还是没有半分醒过来的迹象,旁边的人渐渐开始骚动起来,李全时的焦急也再次变得无以复加:“你,你快放下我女儿,我是卖药的,我自己知道怎么救她!我不要你救了,你快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白衣少年的神色依旧自若,不急不慢地缓缓摇着手中的扇子,那个黑衣人更是懒得理他,一只手像只钢板一样,牢牢地将李全时挡在离自己身体半步之外,李全时急得直跳,却没有半点办法,好在过了一会儿,李潇桐忽然轻轻咳嗽了起来,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睁开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还处于急疯了的状态的李全时身上,一脸的茫然:“爹爹,我这是在哪里啊?”
旁边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都为那黑衣人和少年喝彩,李全时也是转怒为喜,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李潇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