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的睡去。于是我起身走出马车,匈奴人已经不在,而君逸的幕僚一见我,便马上过来。“公主,让我把小王子带回王府吧!你现在要照顾若王殿下,身子也不太方便,不如让我把小王子带回去,如果公主想念小王子了,也可以到逸王府去看啊!”
这时,青却过来,恭谨的行了一个礼道:“公主殿下,匈奴人已经从耀月撤兵,风陵、翟平两国的大军则驻扎在我国西侧的湘云,以迎回公主。”青总抬头瞟我的眼色,看来是想看我的心意。
我也不点破,“这次翟平领兵的是谁?”我漫不经心的问。
“是大将军王秦斯和军师上管无崖。”
“是他们两人啊?”我看向青,装做愁思的说。然后,想了一下,拿下我的那块玉配递给他,“你把这玉配交给上官无崖,然后告诉他等风陵国退兵了再退兵。还有让他不要着急以免坏了大事,他的仇,我会留着让他自己去讨还的。”
青“恩”了一声,转头便消失在眼前。然后自顾就上了车,徒留下那人,站在车外茫然的望着马车。上了马车,才掀开帘幕,御儿闭上的眼“霍”的猛然一亮,一下子从欣儿怀里跳了下来,几步走到我身边。
“娘亲,御儿想父王了,我们回府好不好?”御儿两眼熠熠的看着我,眼光里影射着晶莹澄亮的光。我考虑再三,看着御儿踌躇不定,现在君若受了这么重的伤,而我又快临产,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照顾君若,还有翟平的事情一大堆,已经够烦的了,若要再分心,恐怕……更何况风陵羽也来了,以前的事,他一定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我。更不能把御儿留在身边,让风陵羽有机可趁。而且离宫中的人现在也调不过来,而且现今这个情况我也不能感情用事啊!那些人在风陵羽,甚至其他人身边做卧底这么多年,若只是为了保护御儿,那我多年的心血不就功亏于匮、得不偿失了?我不想因小失大,也不想御儿受伤,所以只能忍痛与他分离一段时间。我可怜的儿子啊,才刚见母亲不久,又要分离,可是母亲真的也舍不得你啊!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我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担忧、悔恨、愧疚一时涌上心头。咬着嘴唇,我硬下心肠,看着御儿坚定的说:“御儿宝贝,你若想父王了,便去看看他好了。”
“那娘亲也去吗?”他闪动着可爱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问,眼里全是欣喜。
“娘亲就不过去了,御儿也看见叔叔受伤了,娘亲要照顾他,所以不能离开。御儿可以先去看你父王,等御儿想娘亲了,再来看娘亲好不好?”
他眨着眼睛看着我道:“娘亲,叔叔家里有很多人,都可以照顾他的啊?可是娘亲却只是御儿的娘亲,所以就只能和御儿在一起。”
这个孩子,要怎么跟他说呢?真是头疼!难道说我和你父王完了,现在要和你叔叔在一起吗?听见我这么说,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却强忍着,硬是不让它落下来。“娘亲,御儿,不要离开娘亲,御儿可以等叔父好了再和娘亲一起去看父王,或者让离尘叔叔把父王叫来这里,我们一家就在一起了。”,他的眼里还有泪光,可是他却笑着说。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啊!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乞求,我真是于心不忍。他是我的孩子啊!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的,也是我和最爱的人曾经相爱的证明。可是,他的父王却也是一个让我爱恨交加的男人,爱,爱不得;恨,又恨不了。一家人在一起,谈何容易啊?御儿,你的这个愿望,娘亲恐怕永远都无法为你实现了。我与他哪里还能和好如初,他的利用与欺骗,我的背叛与舍弃。我们都无法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啊?更何况,我们还隔着两个国家,甚至还有利益的阻隔,如何能回得去?我与他只能如曼珠纱华——花开彼岸,叶落生花,花陨长叶,生生相错,永不想见。
记得家乡有两个山水相连的湖泊,名为抚仙与星云。两湖相叫于界鱼石,虽山水相连,湖鱼却老死不相往来,暝暝之中,决绝至斯。我与他又如何不是这样,不知不觉中,我们选择了两条相错的路,岔口只有一个,短暂的相交后,便只能沿着不同的路背离,愈走愈远。
“御儿,娘亲希望你和父王在一起,父王能好好的保护御儿不受伤害。可是娘亲肚子里有弟弟,怕把御儿照顾的不好,而娘亲又舍不得让御儿痛痛,所以御儿就只能先和父王住在一起,等娘亲生下弟弟,娘亲就去接御儿,和御儿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我看着御儿,心情复杂的说。
御儿含泪摇摇头,然后忽然扑到我怀里,呜呜的哭泣起来。到底是个孩子,即使再懂事遇见母亲要走还是放不开。“娘亲,你就和御儿一起回家吧!御儿要娘亲,御儿也要父王。”我心里一阵难过,御儿啊!你可知我和你父王隔着的是什么?是这千山万水,太多的事已经无法回头,太多的人夹杂在其中。我和他哪里还回得去啊?
看着他挣扎着,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我便抚着他的头发小声的安抚着道:“御儿,听话。”我硬下心肠,把孩子递给离尘,御儿却紧拽着我的衣角硬是不放,“娘亲……娘亲……呜呜……”我的心似搅得跟什么似的疼的厉害。把他的小手,一点点掰开,示意离尘赶快抱走。如果再听着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看着他那凄怆的小脸我还如何舍得下。离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可是御儿的哭声却仿佛还在耳边,竟是久久不散。郁闷的转过身,叹息一声,走到君若身边。只见他咕噜骨碌的站着眼珠子看着我,“青衣,既然舍不得,何必要让他离开呢?”
“若,你怎么醒了?”我压下心中的沉痛,故做无事的笑道。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瞌上眼,“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的。”他说。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把头靠在他身上。望着他的脸恍惚出神。那种堵着一块什么的感觉一下子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