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明朝铁骑从大开的城门口汹涌而出。为首身披银白铠甲的将领只一抱拳答礼,急奔了出来。林珑认得这名白袍将就是明朝的先锋将军,李应之。前几日刚刚大败北元一支军队。此人身负绝技,武功高强,一直效力边疆大军,曾立下赫赫战功。
战场上,草木萧瑟,一片灰黄,风沙奇大,吹得人脸几欲裂开。
城门外黑压压的数千人马,簇拥着一员蒙古大将。他身侧的幡旗在风中不停翻卷,那一个“火”字如血一般夺目。他就是蒙古的左路前锋将军乞彦•火真。两名士卒抬着一把长弓跟在左右,那把弓竟然有一人多高,玄铁铸成,漆黑如墨,粗如儿臂,两个壮丁扛着,显得份量颇重。
军旗下,火真极目凝视对方的城门,在滚滚黄尘中看出了当先一人,蓦的大笑,显得甚是振奋:“这个家伙我认得,今日来就是雪耻而来!来人呢,快把神臂弓给本将军端过来!”
左右一声答应,两名壮丁一声黑哟,那把巨弓便被举上了马背。火真轻舒猿臂,握紧长弓。那弓不轻,一入手,胯下黑骏马猛地一踏蹄,打了个响鼻,方才稳稳站住了。火真长弓在手,平平举起,从鞍边箭筒里抽出一支狼牙箭,瞄准了从城中疾奔而出的白衣将领。他左手握弓,右手如抱婴,缓缓拉近身侧。弓绷如满月,孕含了惊人的力量,火真眼睛微微眯起,鹰隼一样的目光里含着冰霜一样的冷光。
“唰”,在那支玄铁长箭射来之时,李应之立刻将身子后仰,然而凛冽的劲风还是刺得他颈中生疼,他身子在鞍上后仰,然而坐骑却丝毫不停,一直飞速奔向敌方中军。
他身子还未直起,只听半空又是两声劲啸,知道火真的铁箭竟是不间歇的射到,心中登时有豪情涌起。他反手拔剑,看准了箭的来势,剑锋顺着铁箭箭杆一路刮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叮”的一声,一股大力涌来,他只觉手腕一震,箭的尾羽已经触碰到了剑刃。箭的去势已缓,他手腕翻起,迅速扣住了那支箭,不等第四支箭射到,他一声清啸,抓起鞍边的弓,便是一箭反射火真。
火真看见这一箭来得并不见如何迅疾,便挥鞭击去,然而,这箭中所蕴的力道居然有些怪异,一击之下竟没有击落,只是偏了偏,在火真脸上擦出一道血痕。看见李应之如飞奔来,剑气如霜,所向披靡,火真擦去了颊边的血迹,冷冷下令:“传我将令,调集两百弓箭手,给我专射李应之!你不是能挡么,我射死你这王八将军!哈哈……”
“得令!”身边传令官匆匆而去。火真重新举手,再招了一位传令官近前:“号令左右两翼围合,切断他们的归路!”
“得令!”日近正午,然而太阳被昏黄的尘土淹没,战场,只有大风呼啸。火真的眼睛冷厉了起来——今日,他就要将这个将军在乱军中斩下首级来!然而,左右两翼方才一移动,李应之显然是明白了火真的意图,他立刻发出攻击号令,剩余的几百铁骑明显加快了速度——从一开始起,这区区几百骑人马就表现出了准确的策略:虽然是急速的前进,然而队形却丝毫不曾涣散。
人马虽然不多,而且在前进中不断有所损耗,但是集中在一处却显示了令人惊讶的力度——就仿佛是一支利剑,撕开了北元大军的口子,直刺心脏!火真看见前方旗帜纷乱,呼叫声此起彼伏,知道对方正在急速的接近。而一旦没入了己方的阵形,原先调用来的弓箭手便丝毫没有用武之地。他重新拿起了箭,喝令:“前方人马,给我让开!”士卒们在将令下纷纷让开,退出了一道空隙,火真重新看到了李应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弓拉开。
距离已经是渐渐接近,陡然间,李应之从马背上跃起,足尖连点周围几个士卒肩膀,几个跳跃,已经抢近了数丈,落入了敌方阵中。在他身形跃起的瞬间,把握到了绝好的机会,火真顺着他身形的轨迹,连珠的射向半空中无可借力的李应之!
玄铁箭带着劲风,直射李应之的双肩和心脏。李应之挥剑荡开当先射到的箭,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道还是扯得他向上掠起的身形一滞,在刹那间,另外两支已经射到,他伸足在略低的箭上一踏,顺势跃起,伸手想捏住另外一支的尾羽,却已经慢了半拍。
“噗”的一声,那支玄铁箭钉入他腰间。白袍上登时绽放出鲜红的花朵。火真大笑,更不迟疑,搭弓一连串的射去,然而陡然一怔——他方才不过是低了一下头去抽出箭来,抬头在漫天翻飞的旗幔之间、居然蓦的失去了那个白李应之的影子!估计了一下最后射中李应之时他们之间余下的距离,陡然心下知道不好,立刻策马往回便走,然而忽然听到耳边有风呼啸——他惊骇的回头,看见李应之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劈手一剑杀了一个蒙古骑兵,将尸体推下马背,自己坐了上去,顺手捞起那个骑兵的长枪,抬手投了过来。
火真一生自矜箭术,然而此刻居然来不及举弓,眼睁睁的看着那杆投枪呼啸而来。
“蛮贼,你可瞑目了!”李应之的长枪已经到了近前。
火真把眼一闭,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已无回天之术,只有等死。
就在长枪扎入他体内的瞬间,火真蓦的听到有人轻轻叹息一声。他的意识以为自己产生了死前的幻觉,但是就在这一刹那,对方的先锋将军李应之居然胸前血花四射。
“没想到!没想到我死在……”李应之咳嗽着,看着一个黑影在乱军中掠到,雪亮的利剑抹向他颈间。瞬间他的头颅已经被挑起,带着他头颅的一根长枪飞也似的射向大明的城墙,随即就死死地钉在了高高的城墙上。
战场上真是瞬息万变,林珑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热血沸腾,满以为李应之将军定会胜利而归,未料片刻间命已休矣。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此时,又一将军扑去——那是刚死的李应之将军的结拜好兄弟。
火真本以为自己不能活命,不料形势大变,这才发现原来苍狼王图卡特穆尔云萧不知何时已来至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