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一出现在战场,城里的北元兵亦骑马追来,两把蒙古大弯刀就兜头劈了过来,她刚抬剑要挡,不意一道金色光华霍然暴闪,那两位欺软怕硬的蒙古兵便已踉跄着往后倒去,两人心口处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林珑诧异地转眼望去,赫然见到一位身长健朗、英挺潇洒的男人正向她微笑,他手中握的正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不长不短、不刀不剑,剑鞘上盘旋着一支张牙舞爪的青蛟。
林珑困惑地瞧着他一袭长衫飘飘,右手执剑、左手握鞘,英朗的身形飞旋掠闪,溜溜剑芒如流云乘风,眨眼间,便是近三十个敌人倒地,而且全都是围绕在她四周的敌人。
他是……哎呀,他是大师兄穆逸风?!她一直在找他!多年未见,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不用怀疑,因为此时穆逸风始终不离她左右,只在她身边腾闪飞跃劈刺搏杀,不让任何敌人靠近她,而且神态轻松潇洒,尚有余力对她说话,宛若聊天似的说话。
“师妹,怎么在发呆?你还不闯过去?!师兄替你挡着!”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又有些阴郁的低沉,稳健明朗的低沉。
于是,她身子一转,立刻又仗剑往外冲去。很快的,几个飞跃后,她忽然又发现了一个宛如亲人般的熟人:“三师兄!”
她叫着冲过去,与那个身着千户军官服的男人,她的三师兄沐正阳背对背贴着共同抵御敌人,不过,说是抵御敌人,却没有半个敌人让她抵御,因为只要稍为靠近她一点的敌人,都会立刻被大师兄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给解决了。
沐正阳一见到她,顿时惊得差点被一刀砍下脑袋。
“小……小师妹?!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才奇怪呢,那一年你不是说要去成就一番事业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打仗了?”林珑反问。
“我是说,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去找你!你赶紧走吧,这里没事情。”林珑也知道他不会有事,有武功的人在战场上总比没有武功强,除非遇上比他更厉害的人物。
“好吧!那……三师兄,等这场仗打完之后,我再找你。”
“好,你快走吧!”
林珑点点头才转身,大师兄穆逸风飞身而至,却已将金剑入鞘,继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腾身飞跃而起,从犹在惨烈厮杀的众人头上凌空越过,两个起落后,便将她放在战场边缘了。
“快躲起来。等战争结束再说话!”话落,一个倒旋身,穆逸风又回到战场里了。林珑连想道个谢都来不及,只得无奈地回到城门口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躲了起来。
渐渐日暮降临,明朝的军队鸣金收兵,杀得筋疲力尽的北元兵也趁机撤回到长城以北,城外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残肢断臂,断头断腿随处可见,脑浆血肠四处抛洒,血淋淋,阴森森,活脱脱一个人间地狱。火把亮起来,有明朝的兵士打扫战场,随处寻找还有生机的受伤之人,那些蒙古兵只管杀不管埋,凶残至极。
林珑的心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原先只是听说北元的野蛮之举,如今亲身经历了战争的可怕与残忍,才知道北边的汉人过得是如此的舔血生活。难怪有大批的难民逃亡南方,在这里如何能过下去?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想到这些苦楚,忍不住流下泪来,死亡,此时变得毫无意义。曾经亲眼目睹父亲的惨死之状,而这里是成千上万的父亲一样的死状,多得让她的心都已麻木。人,何必如此绝情残忍?
身后脚步声轻,可还是让她惊觉,忙擦了擦眼泪,回身看向站在面前英武的男子,她的大师兄穆逸风。
穆逸风也在默默得打量着眼前的小师妹,眸子里闪现出关怀之情。
林珑低下头,喃喃问:“大师兄,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穆逸风凝视着她的脸半晌才叹口气道:“小妹,你长大了。大师兄这几年东奔西走,想我练就一身武艺,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罢了。男儿有志就报效国家吧。南有倭寇,北有鞑靼侵犯,这不是又有事情做了。小妹,那你过得好吗?”
林珑的心头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不好……不好啊……父亲死了……”她又想到自己悲苦的爱情,她爱的人也永远消失了,她如何能好?
“什么?!叔父死了?!”穆逸风大惊,“何时的事情?”
“年初……”
“因为何事而……”
林珑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伤,一下子扑在大师兄的身上,大哭起来。她太郁闷了,太痛苦了,她忍耐了许久,今天见到亲人,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要大哭,她要把自己心里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穆逸风心疼得搂住小师妹,多年以前,对小师妹的恋慕之心似乎此时又回到了心里。他本以为师妹一走多年,天涯海角,自己今生再无机会与师妹见面。他曾经预想了很多相遇的情景,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在战场上相遇。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心中是喜是悲?
“小妹,不要哭了。有了师兄,你就有了亲人。这一次我把华山派的几个大弟子都带来了。你的好多师兄都在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你明白吗?”
“嗯……”林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心情稍稍有些安慰,才强颜欢笑,任师兄将她拉到临时住所。
原来穆逸风就是此次交战明朝的新征北元帅,接到圣旨后他一路从南方抗倭战场上回到北方,他先率领自己在南方抗倭的浙江军队来解救朔州的险情。刚一到,就碰上了北元蒙古兵在朔州城内大肆抢夺百姓粮物,并且开始屠城,随即号令兵将与北元兵从城里打到城外。终于击退了他们的攻势。明朝的大军由莫王朱莫风率领将于十天后连同粮草及各路兵马一起到大同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