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相嗤之以鼻,口气也轻蔑起来,“君子,言出必行,驷马难追,你可是?”
林离不语,面露愧疚。
林相继续道:“我们林家的祖训,世代以忠孝为荣,忠,忠诚坚贞;孝,以为何?”
林离真斟酌了一下,“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一下字要说这么多文绉绉的语词,林离暗叫痛苦。
“那你可还坚持你是君子。”
“……”
林相不动声色,半响才冲林离挥了挥手,疲惫之色溢如言表,“算了,为父只知道你是一介爱武成痴的武夫,只知道你是成天除了花天酒地,不然就是风花雪月的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你什么都不是,更不无什么君子所说。”顿了顿,“我今天也累了,你且先回去,记得把刚才你说过的话重复抄写一千遍,明天再交与我审查。”
再不等林离辩解什么,独自出了书房,连蹲在门外的林琳都不看一眼便抬脚往芙蓉居方向去了,林琳直直的看着林相走远,心下失落,拉耸着脑袋步入书房,林离低着头还保持着捧水盆的姿势跪在地上,两条胳膊颤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在地上和身上,他的头低得快要触到地上似的。
“哥。”林琳帮他把水盆拿下来,扯了扯林离的袖子,刚才林相对林离说的话林琳大半都听在了耳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林离眼睛红肿得厉害,站起来胡乱的擦了把脸,已经麻痹的双腿僵硬的迈着,林琳跟着他身后回了他的院子里,一回到房里林离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脑袋钻进被褥里闷不吭声,露在外的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就像小时侯一样,每次林琳闯了祸都是林离帮背的黑锅,其实林相都知道实情,但每次下来的鞭子都是揍在林离身上,长兄如父,林相永远把责任堆在林离身上,因为林琳的不听话闹事都是林离给宠出来的,而每次林离都认栽,可是林琳从没有见过林离今天这个痛苦的样子,以前被林相鞭子揍了之后,林离哼哼哈哈的在床躺几天又生龙活虎的带着林琳出去玩,就像是永远都倒不下的大树一样为林琳遮风挡雨,也就是因为这样,林琳才讨厌高静挽的出现,因为她出现之后,这棵大树就不是再林琳一个人的了。
林琳爬上床躺在林离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静静的躺住,林琳忽然记起很久以前的一天,林离也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林离身边有个长得很水灵的小丫鬟叫瑾玉,与林离同年,伺候着林离平日的起居生活,瑾玉很温柔贤惠,做得一手好菜,那时候林琳才五岁,最喜欢吃瑾玉做的糖葫芦,每天都跟在林离的身边要瑾玉做,那时候林离也是和高轩他们玩在一起,不过跟高静挽的关系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倒是和瑾玉的关系亲密,本来林相林母有意等林离弱冠之时便将瑾玉娶进门做媳妇,只是可惜的事,瑾玉在十二那年陪同林母去玉山的途中失足掉入山崖里摔死了,这是个意外,大家都很惋惜,林琳为此躲在房里哭了好久,后来哭累了就去寻林离,那时候林离也是这个样子,把脑袋埋在被褥里,露出的两只拳头紧的指骨都泛白了。
直到暮色暗了下来,房外没一人敢进来点灯,林琳嘤咛了声,幽幽道:“哥,娘说明天要把小包子送走,怎么办?”
“……”
林琳张得老大的眼忽闪忽闪,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爹不理我了,连你也要不理我吗?”
夜,到来,如死一般寂静。
林琳又推了推林离,没有反应,她跳下床,手背在身后,揶揄的踢了踢脚,“我要跟小包子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弃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