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我求你…”馨妃沙哑着声音哀求着。
端王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怎么,不是在龙床上,爱妃也能发出如此销魂的声音?”
馨妃羞耻的别过头去,被端王板着下巴强行扭了过来,下颚疼的要死,硬是咬着唇不再发一声。
“说,他是谁。”骨头快被掐断了,骨骼轻微的摩擦声清晰的响着。
“他是。。咳…”馨妃努力的挤出几个字,“是,是我最爱的男人。”
“啪!”手上一用力,红妃的下巴脱了臼,无力耷拉下来,猛然袭来的痛让她险些昏过去。
“下贱如你,还有爱人?真是笑话,哈哈!”端王毫不留情的笑着,“为了自己一条命能打了自己骨肉的人,会有爱人?哈哈----!”
馨妃眼中含泪,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下巴的痛如海浪,一波接一波的袭来,总也停止不了。
“本王仁慈,给你机会,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去床上等着吧。”说罢,丢下馨妃,转身问道,“人死了没?”
“属下就去确认。”
如果端王现在回头,他会看到一辈子没有见到过的美丽画面。
狂雪飞舞,秀发如墨,锦裘衣衫艳红似火,肤色浅白如玉,发上的牡丹滴血欲飞。
下巴虽是无力的耷拉,破坏了一丝美感,可那双曾经装满世俗眼睛第一次出现淡然的颜色,在冰白背景下越发无尘。
回头,一片苍茫,万物隐藏,期盼见到的身影也寻不见了,甚至连痕迹都没留下。
紧闭了双眼凄然一笑,双脚轻迈,终身一跃,整个人化作花瓣从城门上飘然而落。
飞雪袭在脸上,居然有一丝疼。没关系,馨妃自己安慰自己,很快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扑上的侍卫迟了一步,连衣角都没有碰到,眼睁睁看着馨妃化作花瓣而去,隔着细细飞雪,从头上开出另一朵娇艳花朵。面色,从所未见的安详。
这一刻,甚至侍卫都觉得她是最美丽的。
他是谁?是我最爱的人。
他到底是谁?是个骗子。
骗我他最喜欢红色,全国的人都知道他只恋那一抹紫色,可他亲口对我说:“我最喜欢红色。”带着轻佻的笑容。
我就如傻子,一口咬定他最喜欢红色。
而红色,是我最讨厌的颜色。
从此,张狂的颜色我从未离身。娇艳,血腥,如牡丹,美的令人晕眩,甚至闻到血液的味道。
如果没有那一朵孱弱兰草,你会爱我么?如果我不是太后身边的人,你会正视我的存在么?
呵呵,只怕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了。
从未告诉过你我爱你,身为小小妃子,只会让你离我更远吧。
我恨你,把我当做人质;恨你,对我母子无情。
我想忘掉你重新开始,我想活下去,我打了你的孩子委身端国,可是,只看到你的背影,就让我窒息了。
无法骗自己。
就是爱你。
愿意为你,让生命如花凋零。
请你,活下去。
---------------------------------------------------------------飞雪漫天,遮住了前路。骏马飞驰,载着二人策尘而去。
锦琉将薇儿死死空在怀中,一手紧握缰绳使力。怀中的人渐渐失去了意识,像是累了很久的孩子,再提不起一丝精神,困倦不堪,只觉得怀抱很温暖,很安心,好想就这样继续沉睡下去。
身后的蹄印很快被新落下的雪片覆盖,呼啸的箭声不断撕裂完整的画面。
是谁的眼瞳,散发出淡淡冷光,穿透了厚厚屏障,直射而来?扬起的嘴角如幻觉,带着熏人醉意。
身上的雪越落越厚,压的锦琉的腰越加弯曲,可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抖掉背上的负重。伤口上的血结成了冰,将伤口包裹起来。
突然座下一阵巨颤,紧接着马儿一声嘶鸣,一头载了下去。锦琉忙提气抱紧薇儿跃了出去,连缓冲都来不及倒在了雪地中,不敢停顿迅速顿挪到马肚子旁躲好。本来只是腿上中箭的马儿瞬间被百箭刺穿,没叫出第二声就一命归西去了。
突然而来的动作让薇儿猛然惊醒,吃力的睁开眼睛找回意识,刚好撞上锦琉温柔的目光。
“低下。”锦琉按下她的头,身子却控制不住的晃动,嗓子里发出压抑的轻哼声。
“你怎么了?”薇儿在她怀里抬起头,手轻轻扶上他的背,粘稠的触感沾了一手,脸色瞬间大变,“锦琉!”刹那间哭的嘶声裂肺。
她摸到了什么?
三支露在血肉外面的箭羽!
他再一次把她挡在了自己怀中,用身子为她挡去危险。
“锦琉,你…”薇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慌乱的擦着不断留出的血。
“没事。”锦琉轻声说,气若游丝,还是笑着安慰她。
雪纷扬,箭雨已经停了,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端兵来确认他们的尸首了。
“锦琉,你坚持住!”薇儿生生咽回从胸腔咳出的血,不顾引起的强烈晕眩,反身背起锦琉吃力的向前移动着。
她早就想昏过去了,只是一直死死咬着唇坚持着,不停的说服自己不可以倒下,锦琉救过她,对她好,她一定要他活着!
两个人的半身几乎埋在雪中,拖出长长的痕迹,夹杂着鲜血的痕迹。走一步,喘三下,伤口疼的要命,五脏六腑都扭曲着,腿渐渐没了知觉,唇上的血侵进口中,血腥味儿更加浓厚。
锦琉的头无力的搭在她的背上,垂下的双臂像是包裹着她。瘦弱如她,吃力拖着男子走着。
“咳…”锦琉咳出的血顺着她的脖子滑下,温热的液体让她莫名的恐慌,几乎是乞求般不断说着:“锦琉,坚持住,你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活下去。你看,你说出了城门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已经出了城了,你是君王,说话一定算数,我们会没事…锦琉…”锦琉的血从她身上流过,砸落地上,洁白的雪地上溶出红色血坑。
而白色的浅坑,是女子的泪。
大片的雪白背景,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手臂又松了一分,薇儿更加用力的拉着他,双手紧紧将他的胳膊围在自己身上,血和泪染了一身一脸。
“薇儿…”锦琉吃力的唤,一声一声的唤,用他温和的语气,直唤的薇儿泪如雨下。
白色红色,哪个无情?
冷漠如白,浓情如红。可不管看哪个,都是要命的色彩。
路没了尽头,世界没了尽头,心,也没了尽头。
努力是为了活下去,若没了可留恋的人,努力还有意义么。
你有,我没有。
狂风卷乱夜无题,只念良人双飞去。
雪虽然积了厚厚一层,可马蹄声还是越发清晰,追兵就要到身后了。雪地消去了落蹄时的清脆声响,听来像是重物落在柔软的地方。
“你又挡着我,又护着我…锦琉,我欠你的情,让我怎么还啊…锦琉,锦琉…”薇儿吃力的挪着步,意识昏沉,眼前一黑一白,像夜与日瞬间交织。唇破的厉害,痛的麻木,再咬也没了知觉,只有血腥味越来越重,掺杂着令人绝望的碎片。
“你不欠我…你什么都不欠…,咳咳…”又是一口甜血喷出,吐得薇儿肩膀红了一片,“是我欠你…我小时候。。咳,欠泯沢,又不该…不该强要了你…害的咳咳…害你们无法…。”声音低下去,嘶哑的再发不出声。歇了片刻,又喘息着说:“放我下来。。吧,你一个人…可以走快些,咳咳…泯沢他,他一定不会丢下…你…往前,就。。好了。”
“说好的话,你都忘了么,…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别想我离开!”早没了气力大声说话,可坚定的语气还是听的分明。
“为什么…为什么。。笨啊…。”锦琉只剩下了气息,眼睛无力的合上,唇边隐隐露出僵硬的微笑,像是冷风凝冻了他的表情。
“对不起,是我利用你…,从泯沢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希望,…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把最好的自己给他。。可是…我一直想。,我不能这样子还在他身边,提醒他,让他恨你…。我,我。。求求你活下去,我不能回去…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百里荒野,空阔寂寥。
世界可以只是连体婴儿,只要在中间画上一条线,天地就形成了。
前方的天与地就这样突然有了区别。黑色的线突然出现,渐渐变大,速度极快的扩张着。很快线变成了面,半柱香时间又拉近了距离,依稀可辩竟又是大队的追兵。
前堵后追,活路在哪儿?
终于坚持不住,“噗--”一声,两人跌倒雪地中,锦琉从薇儿身上滚下,映出两个人的形状。
薇儿吃力的转过脸去,只能看到锦琉朝下的侧脸,鲜血也遮不住的俊美容颜,低低散发着温泽如玉的光芒。伸过手,只触到一片冰凉。
“你骗我,说什么出了城门就自由了…”
“恩…。”
“泯沢就不骗我,他从不对我撒谎,即使他负我…”
“恩…。”
“坚持住啊…锦琉。”
“恩…。”
“都是我害你…”
“…。”
“锦琉…”
…。锦琉!
身后的马蹄声骤然停止,端兵吃惊而惊恐的望着从地平线上奔来的人马。
为首的男子眼神凌厉,唇边绽着魅罗般的笑容,只不过是看上一眼,端兵竟情不自禁打了寒颤。倾国的容颜散发出的杀意穿过十里的漫天飞雪,直撞入每个端兵心里,那气势比他们凶狠射出的箭更加生猛万倍。
心里的恐惧蔓延全身,居然连逃都忘了。
锦琉,追兵怎么停了,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我居然感觉不到绝望,你说过的,我们就要自由了。你还好么?我们会活下去吧…锦琉,你身上有金色的光芒,真美,真暖,你看到么?你果然是真龙,这美丽的光芒是你发出的吧,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薇儿张嘴,再发不出声音出来,在心里默默的诉说着。意识渐渐低迷下去,陷入黑暗前向前望了一眼,忽然绽出圣比绒花的笑靥。
锦琉,我见到…泯沢了。你说他不会丢下我,你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