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宫,就算再忙,他也不能不管儿子,而且他还希望儿子能够幡然醒悟,能够多帮帮忙。不一会儿就来到富贵茶楼,却看见萧寅在门口等着他,不禁笑了起来,过去说:“我让你等我,也没必要在这门口吧?”
也不知道自己能多久才到,他这么站着就不嫌累?要是让来往的认识的人看见了,那就更不好了。萧寅只是尴尬一笑,父子两人便相伴进了去,更是上了二楼清静雅致的包间。
似乎心情还是不错,这一路都是看他笑着的,只是进了雅间关了门,那眉头就皱了起来,好像是对什么事情很不满意。自己坐了下来,心里有点慌慌的萧寅就站在了一边,不敢落座。
满脸堆笑的小二哥泡了茶,添了水,得意地推出去之后,坐着的人端起茶喝了一口,一抬头看人竟然还站着,就说:“怎么还站着呢?是不是在门口还没站够呢?”
这小子竟然给他犯迷糊了,是越大越不像样。说起话来还带了点生气的味道,遇见这样子,萧寅更是不敢坐了,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想了很久才说:“我看您生气了,所以不敢坐。”
笑了,但是是气笑的,这是什么话啊,怎么跟个十岁的时候一个样?都过了十几年了都没见有个长进。“你说我生气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在气什么。”鬼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小子又怎么会知道。
低头想着,老爹一碗茶下去了,气儿也顺了,小子才开口:“我也不知道。”结果那点才下去的气儿又冒出来了,还比刚才还严重很多。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咚”得一声响的确有点吓人。
不知道?竟然不知道!他是存心想气死人呢?是不是太久没有管他,他就开始没大没小放肆了?萧寅用眼角偷偷地瞧着,这又气又笑的是怎么回事?左想右想终于想到一个可能的理由,窃窃地问:“是不是我不应该站在门外等?”
废话!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你要站门外等着,要是遇见一个认识他的人,就算是蠢笨如猪也知道他是在等谁了,这不是乱了他要单独见他的目的了吗?真不知道他最近脑子里面堵了什么东西。
“你也知道不应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么点小事也不至于他生那么大的气,再者,他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要他到茶楼里面说事,为什么不是宫里或者是他的平王府。
呆呆愣愣的,好像是被吓着的样子,这下终于无奈了,缓和了脸色说:“坐下吧。你至于怕我怕成这样吗?”好像从来没对他怎么凶过,以前不也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
依言坐下,还是愣头愣脑的,规规矩矩地不动:“我怕您生气。”
“我生气又不会把你吃了!”气死了,气死了,这小子怎么就没媳妇那般明白他的心思呢,说句话也尽是气人的。
“可是……可是……我怕……怕……”萧寅说话结结巴巴的。
看着这副摸样某人几欲抓狂:“你怕什么?”难道自己真是吃人的老虎?
“我怕您打我。”一句话,彻底将人打击,眼冒金星。笨死了,要打他哪里不成,跑茶楼,打给人看啊?莫名其妙。
懒得和他计较,免得被气死。于是归入正题:“我找你谈,是为了雪儿的事情。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派人去接她?”
抬头,错愕。以为就算自己提出来,他也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严惩自己。现在竟然是他提出来了,这事情似乎很奇怪。于是深思熟虑,千万不能说错话。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面安静地出奇,只能隐约听见外面吵嚷的声音。玩弄着空茶碗等着,等着,半天都不见回答,就问:“你想好了没有?就算是编个谎话也该编出好几个了吧?”
心揪了,难道老爹以为自己是动歪心思,想要编谎话骗他?坏菜了,赶紧接口说:“孩儿不敢欺瞒爹,只是孩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一声爹叫得颇为舒心,于是就好好地说了句:“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说什么没条理,说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老爹都能听明白。
“其实,孩儿已经派人暗中去了江南,可是他们没有找到雪儿。”去了青玉楼,那儿已经关门大吉,所有的人都不知踪影,而他又不知道其他该如何去找,所以也只能是干着急。
虽然知道青龙堡飞龙卫一定能够找到人,可是他又不敢和老爹说。再偷眼瞧瞧,好像又是生气了,只好赶紧说:“另一方面,孩儿觉得对不起孟家小姐,所以没脸去接雪儿。”
老爹脸色更是不好,像是要沉出水来。于是他就咬着牙,硬着头皮,傻傻地坐着。半天,老爹才终于叹口气,自己缓下了脸色。
“雪儿在南征军入泽林之前抱着孩子去找过她的姐姐姐夫,后来就失了踪影,飞龙卫也查不到她母子的去处。”其实暗地里他早就去查了,只是没有找到人,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免得儿子又因为这个而没了主见乱来。
孩子?雪儿的孩子生下来了吗?自己有了孩子,可是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是应该开心呢,还是应该难过?
不等他研究出结果,老爹又发话了:“其实人家孟家小姐当初将错就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和雪儿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你们两个幸福了,那她也算是值了。”
感动吧,这么好的姑娘应该感动了。可惜阴错阳差地弄成这个样子,他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尽量问得和蔼可亲。
摇头,他不知道。
“我生气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你不分轻重,我问你,你为什么躲在府里面,什么事情都不管?你不知道现在百废待兴,很忙的吗?”
萧寅面容扭曲,很是痛苦地回答:“孩儿知道,可是不是有阿宏吗?他可以做的比我好。”
“是,是有他,可是你以为一个人就够了吗?你知道他要跟你争,但是你不想和他争,可你也没必要就放弃一切,什么事情都不管吧?你知不知道这就叫做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你这还算是个男人吗?”说得有点气愤起来,语气也渐渐变重。
萧寅被说得低下头,他是不想和弟弟争,只想要一家人都开心幸福就好。可是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一身才华浪费在花间蝶中,这是罪过吗?
“第二件事就是你为什么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我是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有难处,我也自然会替你着想,替你解决。你有疑惑,你也可以和我说,我能够替你解惑最好,不能的话,至少也有个人和你分享。”
难道他不知道,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儿子的疏远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吗?尤其是在变成了历来被认为是最无情无义的帝王之家之后,他真的很想要儿子还能够像从前一样对他。
他是努力去做了,可是两个儿子却都在慢慢的改变,一个是因为权势,而另一个却是因为莫名其妙不知道的什么原因。
“爹,您不要误会。我瞒着您,是怕您知道了之后会生气,所以才不敢和您说。”不管怎么样,父子都是父子,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说变就变的,他只是害怕,不希望父亲对他失望而已。
“我生气了又如何?如果是你不对,我大不了骂你几句,更甚者不过是打你一顿,改过了也就好了。如果你说的是对的,你的行为是合理的,纵使我生气,但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肺腑之言,慢慢地说着,也许是父子太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谈谈了,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误会。
五年了吧,想来自从离开云家之后,投身军旅,也就将花在他们兄弟身上的心思挪去了很多,这也是他的错,不知道孩子们能否体谅与他。
萧寅终于明白,他错在何处。父子是天下最亲密的人,不应该如此不信任,就算是意见相佐,吵吵也就会过去,过去了,依然是最为牢固的亲人。
“爹,是我糊涂了。”
相视一笑,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