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的人走光了,只剩下公媳两个,萧璟尘觉得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媳妇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可儿子好像从头到尾做得又是无可挑剔,是不是丫头还心心念念想着另一个犯浑的,这才忽视了身边人的好?
也不对,如果儿子对她够好的话,怎么在那时候纳妾,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可是对她不好的话,那他们两个又怎么会有孩子?这一切很奇怪,自己想不明白,也许是他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吧。
“辛苦你了……”不知道该怎么启口,想来想去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孟欣恬这时候苦笑起来,咧咧嘴说:“您有事就直说好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害怕,而且怕的是她这个不中用的儿媳妇,这说出去未免太可笑。
惊讶,这丫头竟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这比两个儿子可贴心多了。但还是小心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和你说?”孟欣恬看了看被关得很好的门,说:“如果只是寻常客套的话,您也没有必要把人全轰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人留下。”
观察入微,心思玲珑剔透啊,终于下定决心了,是话就应该好好说清楚,就算是有心结也应该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心病还需心药医,但也得知道这心病的症结在哪里。
“我现在认真的问你,你当初选择这场姻缘真的是为了大局着想吗?”这样的牺牲是伟大,只是委屈了。
孟欣恬苦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我说是,现在大局已定,您就能为我做主,改变这一切吗?”
他不会,不会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孟欣恬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她知道答案,只是那答案大家心知肚明,不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不只是会伤了她的心,更会让他心里内疚不已。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思……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这一生自问无愧于天地,只有离开云家的时候心怀愧疚,如今知道弟弟已经回去,那他便可放心。所以孟欣恬便是到如今他唯一觉得亏欠的人。
“其实我当初完全可以选择他的,毕竟知道这事儿的当时只有四人,而且如果我坚持,我相信您也会让萧宏闭嘴,不将事情说出去。您知道吗?其实我这么选择,是为了他能够兑现他的诺言,他说过,雪儿姑娘是他今生的唯一。”远望着,一层薄纸遮住了窗,白蒙蒙的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了。
他过去推开窗,叹息:“你是担心,雪儿一旦知道了他娶了妻,会误会他背信弃义,而从此就不再理他了吗?”那样他那个傻儿子就会痛苦不已,那样一对夫妻也不会幸福。
雪儿的确是那样烈性子的人,数面之缘孟欣恬了解她。初时之想,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将痛苦留给一个人,让另外两个人幸福。谁知道,到头来却是三人天涯。萧寅与雪儿,身在天涯,不知心上人在何方,而萧寅与孟欣恬却是咫尺天涯,身处同城,却不相见,心更是隔了千里,有天与地的差别。
萧寅也是,就因为对孟欣恬心存愧疚,那就这么一直守候下去?为什么不去接雪儿回来,至少这一对有情人成了眷属,也让孟欣恬的牺牲有所回报。现在她算是白白牺牲了。
孟欣恬没有回答,他看着满园的春色,问:“宏儿他对你好吗?和我说实话。”因为,直觉告诉他,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那都是萧宏装出来给他看的。
“这就是您对立储之事久久不决的原因吗?”其实对她好与不好又能有多大的区别?难道仅仅因为萧宏对她好了,她就能真的改变心思爱上他?爱情向来都是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理由的,也全然不在对一个人是不是好。
愣住,这怎的又和如此郑重之事扯上了关系?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有关的。因为他说过,孟家的女儿是未来的皇后,未来的帝王也将是孟家的子孙。而私心上,他又想孟欣恬幸福快乐,所以这便是他犹豫的一个原意。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我犹豫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你。虽然当初议定孟家为尊,但你心里也清楚他们两个的区别。寅儿他心存善念,仁慈厚道,而宏儿却是城府颇深,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虽然为君者不可心慈手软,但宏儿心胸未免狭窄,况且现在对于各方是施仁之时……”
“我明白。”孟欣恬打断,“可是现在平王却是不理朝政,似乎是有意将储位让给燕王,而燕王却是多方活动,招揽人心。但奇怪的是现在的人心,却依旧还是偏向平王。”
“现在毕竟是军中旧人比较多。孟家军中是两不想帮,只看你的意思。而原来黑水军中,寅儿做了多年先锋也算积下了人脉,而宏儿却只是最后南征之时领兵,不过他军法过严,下士对他也只是怕,而不是敬。”不知不觉间,竟扯远去,本来是来说婚姻,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往朝政而去。
孟欣恬低眉:“既然已是归顺,孟家军也是大卫的子民,没有理由只是听我的话。”虽然那些老将会觉得不服气,但事实就是事实。其实只要她一心往之,孟家军并不需要担心。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也不急,可以先拖着。只是你的事儿……现在孩子都生下了,你有什么打算吗?”这才是他的目的,来了之后,看见她不开心,所以要和她单独谈谈的目的。
孟欣恬也走到窗边,望着碧蓝的天空,道:“这些年来我也累了,如果您是心疼我,就让我清闲着,读读书,捣鼓捣鼓药,过安生的日子吧。”
“这是自然的。那你是要继续留在宏儿身边,做着他的妻子?”现在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对她的,一切都是奇奇怪怪。如果孟欣恬爱萧寅,而身边守着的却是萧宏,那她岂不是痛苦?
孟欣恬却说:“您别担心,燕王自有他喜欢的人,我和他只是挂了名的夫妻。当初他也说了,只要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再来碍着我。所以,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我们可以说并没有什么瓜葛。”
那便是清心寡欲的日子,那又是何必呢?只能叹息一声。面对这样的一件事情,他已经不敢强求什么,只要是孟欣恬提出的,他都会尽力去满足。而她说出的只是如此,他纵使心疼也只能随着她去。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我也是忙,难得有功夫来看你。你要是愿意,就带着煜儿进宫陪陪我这孤寡老头子。”可怜的媳妇,但愿这个孙儿能够灵巧些,能够给母亲一点安慰。
他走了,孟欣恬还是想着他的话。煜儿,那是谁?是那个孩子吗?是自己的儿子。好笑啊,自己原来都有儿子。可是,那是萧宏的种,洞房之中欺骗和强暴的结果,想起他就会想起当日的一切。儿女是债,那这个儿子是不是来找她索命的?
不,她没有儿子。那个东西和她没有一点的关系,她还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没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