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小念自然是着急又担心地围着小姐转,她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而小姐又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躺着忍着痛苦,她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是干着急。孟欣恬几次赶小念离开,小念虽然不能做什么却也不愿意这时候留下一个人。
直守到半夜里,府里的苏妈妈见小念还没有回她自己的屋里就寻了过来,一看之下气得直骂小念,小念也来不及委屈就被苏妈妈赶去找稳婆。苏妈妈自是去叫人,可那些婆子竟都在卫夫人那边伺候着,左右为难之下一跺脚自己跑到厨房烧了壶热水就直往回跑。
到房门口时恰好撞上了被小念拖着来的稳婆,结果两边都是着急,加上夜里黑暗,互相装了个正着,水壶费了出去,热水涓涓流了一地。苏妈妈恨恨地等着小念,骂着小念莽撞。小念破天荒没有和她针锋相对,只是说让稳婆先进去。
稳婆一踏进房门,里面竟响起婴儿的啼哭。稳婆“诶哟”一声,只能是忙乱地收拾起来,小念和苏妈妈却是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稳婆边收拾着,边招呼着傻愣愣站在门口的两人,并将孩子交给了苏妈妈。
“诶哟,夫人可是好福气,这可是位公子。”稳婆对着孟欣恬笑着,像是讨赏一般,小念看着那贪婪的神情就来气儿,本来还想看着孩子,于是直接走过去,没等她出声,孟欣恬却说:“小念,给稳婆打赏,送她回去。”
稳婆眉开眼笑,几番道着谢,结果小念就堵在了她的面前,逼她走出去。走在府外天色才朦胧,街道之上都安静地很,小念就是不明白,这么一副讨厌的嘴脸,明明没干什么事情竟然还要讨赏,真好意思,更不明白的是小姐竟然赏了,还要她送人回去。
那稳婆得了赏钱开心得很,老想着说话儿:“我说这位夫人真是厉害,自己就能把孩子生下来,竟然还知道怎么料理,真是不简单。”小念一句“我家小姐是大夫。”顿时像盆冷水浇到了稳婆头上。
不过她也不是生么计较的人,才安静走了几步路又叨嗑起来。如果说的是有意思的话小念还会当成是她送这个老女人的酬劳,只是老女人说的话不止是没意思,而且让人额间闪过几丝黑线,有种直接伸手将她掐死的冲动。
老女人说,你们那府上啊,真是漂亮,怎么的这样的人家,夫人生孩子怎么会没人照看着的?小念不理她,老女人没心没肺,自己不说是什么地方,她就不会自己去用脑子想想?什么事情都拿来编排,真不要命。
老女人又说,这孩子可真是有福气……几里哇啦的一大通,小念终于忍受不住,在朦胧的夜色中发挥着她闪亮眼睛的功用,鬼魅似得瞪着老女人,老女人一个激灵,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然后小念不顾一切白了一眼,十分鄙夷地说:“我说你怎么就做了稳婆呢?”老女人愣愣,摇摆着头半天才回答:“这是祖传的记忆,我娘家娘姐姐都是做这个的,我当然也做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没见过稳婆这么多话的,我看你这张嘴应该去做媒婆才是。”小念恶狠狠地指了指那扇洞开的大门,“喂!你到家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家伙,最好以后别再见面,否则一定要把这老女人变成个老媒婆。
小念这副样子谁都知道她是在骂人,当然这个比笨蛋好不了多少的老女人也是听了出来,气得在黑夜里都能看得出她老脸通红的,转过头看见自己的门大大的开着,竟然是吓得发抖起来。
走得时候虽然小念是死托活脱,但她的力气很大,硬是赖着把门上了三把锁,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现在门这么开了,一定是有鬼。人家说接生的人和送魂的一样,都是通灵的,妖魔鬼怪更容易找上门。而这老女人又是极其相信鬼魂的,她的公爹丈夫和儿子都是被冤魂索了命去,剩下她孤单一个人。
小念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甚是满意,自顾自地大摇大摆地走了。老女人一点一一点地往自己门挪去,到了门口看见几把锁都是好端端的搭在一边,一下子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一定是冤魂,她这辈子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冤魂已经把她一家的命都够走,现在没有人替了,只能来找他了。
屋里面一个女声响起:“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王稳婆,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女人坐在地上,身子僵硬,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着,转来转去的可以看出她还没完全的丢魂。
一抹红影飘出来,还好头发是好好地梳着小辫儿的,要不然一定会让人以为是女鬼,然后把个老女人吓个半死。红影扶起了老女人,把她拉近了屋里,然后很小心地来到门口,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将门环上的三把锁给掰下来,关上门,又仔仔细细地将门闩给卡上。
老女人在红影子忙活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等红影过来,才拍拍胸膛抱怨道:“小玲啊,我说你回家就不能告诉我声吗?你这样子会吓死人的。”
小玲就是那个卫蓝婷身边的丫头小玲,她是王稳婆的女儿,平日里面给人家做丫头,成年不会家的,所以王稳婆有这个女儿和没有一个样。不过小玲却是有王稳婆所有的锁,回来能开门进来自然是不稀奇。
“娘,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晚了也不在呢。我以为你睡了,不想吵醒你才自己开门进来,没想到进来之后却发现你不在。”小玲笑着对着被自己吓坏的娘,一边好好的解释着。王稳婆瞪了一眼说:“你也知道,做我这行的,什么时候出去都是有可能的,人家生孩子也不是说你不让生就能等你几个时辰的。”
“哦?那今天晚上娘又是去了哪里?这么晚出去,赏钱一定不少吧?”小玲眼睛亮起来,要不是爹爹哥哥死得早,家里又穷,她就不用去给人做丫头使唤,被人欺负不说,连唯一的亲人娘亲也要很久才能见上一面。
说到这个王稳婆也是极度的开心,小心翼翼地从内夹衣里面掏出小荷包,然后从小荷包里面掏出一张折的仔细的小纸条,再仔仔细细打开了才递给女儿。小玲借着烛火一看,登时眼珠子变大了很多,几乎是要瞪出来。
“一百两?!”小玲眼眨眨,又狠狠咽了几口口水。一百两,这可是够寻常五口之家什么都不做吃上用上三五年了,这谁家打赏有这么大的手笔?王稳婆说:“天太黑了,我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一看就知道很是富贵的人家呢。”
小玲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门口好像还有一个人,那声音很是熟悉,就问:“刚才是不是还有人和你在一起的?”王稳婆将银票叠好,放回了小荷包里,然后喜滋滋地说:“那个啊,是那个夫人的丫头,脾气老大牙尖嘴利的。”
“夫人?你去的是不是在城东离这里两里地的府宅?”小玲隐约猜想,那丫头就是小念了,王妃分娩也是最近的事儿,可不是说还要五六天的光景吗,那样夫人就能赶在前面了,只是怎的又忽然早了。
王稳婆歪着头眨着眼:“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玲站起来一跺脚,骂:“我的娘呀,你怎的这么糊涂呀。你今个晚上去的地方就是燕王府,接生的就是燕王妃。”
“嘿嘿,我知道,你带我去过王府,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王稳婆得意的笑着,刚才她是装的,没想到连最亲近的女儿都骗了过去,那其它人是一定不会发现什么破绽的。
小玲目瞪口呆,又紧张地抓起了老娘的手问:“那我和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有弄成难产的吗?”早就和她交代了,一定要让府里面找上她,而她接生就弄出一个难产来,最好母子都不保,这对她王稳婆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王稳婆叹口气说:“我也想,只可惜了,我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我呢只能帮衬着收拾收拾,不过我给那孩子下了药,没多久好活的。”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乍一看像是早产先天不足。
虽然不过是早了这么几天,但只要没人怀疑就好了,王稳婆是这么想的。小玲却是不甘心,那大人就是没事了?夫人交代的事情竟然又出了差错,那卫蓝婷又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这老天爷怎的就不可怜可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