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武这些年所受的心理的折磨苏心能够理解,并且出奇的感同身受,在看着他紧锁着剑眉,重新一点一点揭开旧日的伤疤的时候,她的心竟也一点一点地痛了起来。
他在那里站着肩膀也耸拉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一分一秒地把他逼入了绝境。只要天一亮睡美人一旦醒来,所有的真相就大白了,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会乱成什么样,那是他无法控制的,多年前种下的因,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老天爷在给了他极短暂的幸福过后,竟是如此万劫不复的地狱!
苏心明白,明白一切后果,因此很着急。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比他还要大,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成熟的女人,可以担负起他的一切。
她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把侧脸贴在他的脊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热连同他的不安。
“我现在该怎么办?”他抚住了她交叉的双手轻声地无助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微笑,想着他不爱那个王后,他从来没爱过,他爱的是她,她胜了,打败了这些天来无处不在的那个幽灵。了解到那个女人生前的品性如此之差,她也不恨她了,更不会怕她了,她现在拥有一切,南宫武,后宫,下人,她想支使谁就支使谁,再也不用想着她跟另一个人比是多么地差劲。晚上也不会害怕黑暗了,那幽灵再来,她一定把它抓住了,揉碎。
“我们该怎么办?”他又问道,抓着她的手更紧了。
她把头抬起,看着他宽厚的背,慢慢道:“她睡了这么多年,如果醒来就把你视若仇敌,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信吧。”
“不,不会的,她昏过去的那一刹仍是笑着的,那种笑容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她一定会一点一点报复我,报复你,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你知道吗?她曾经想要毒死过我……”
她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令他的话停止了。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我们一起死了,你愿不愿意?”他突然转过身,抓着她的肩膀。
“死?”她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两个人一定可以打败她一个人的。”
“可是,我很恐惧,她再次醒过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故,我不想失去你,她会伤害你的,我现在就能想象出她会是用一种怎样噬人的眼神看着你。”
她没有说话,两个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她又一次感到心窝处隐隐作痛。
突然她推开他,拿起墙上的剑朝着屏风里面走去。南宫武忙追了上去,看着她在屏风内,拿着剑的手颤抖着,而剑尖……正对着那个女人的喉咙。
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仿佛是一首带魔咒的音乐,慢慢在四周环绕开来,令他们无法清醒。苏心紧紧地盯着剑尖,只要稍稍向前,稍稍用力,就可以把她杀死,南宫武就不必再惧怕了,她也不用心痛了,再也没有人来伤害他们了。
她挣扎着,恶念慢慢在心中占了上风,她有些慌乱和害怕,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还没睡来的人给解决掉。
冷清的月光透过床前的窗户倾泻而来,把他们都罩在了里面,严严地罩在了里面。
一阵微风吹来,烛光摇曳着,他们的影子也在地上摇曳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摇曳起来。那床上的纱帐竟随风轻轻飘了起来,在此时却如一道魔障向她扑了过来。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待那纱帐飘走才慢慢睁开,执剑的手也落了下来,长剑“怦”地落地,响彻整个栖凤阁。
再转身,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地看着南宫武。
他的心亦痛了,大步上前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对不起,都是我酿的祸,却要你一起来承受。”
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转过脸去,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我说过的,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这是我的幸福。”
话音刚落,他的吻就压了上来,一点一点,吻干了她的泪水,从缓慢变得狂热,很快就滑进了了她的嘴唇,在里面探寻着,那么急切和紧迫,仿佛他一停下来她就会马上消失似的。她抱紧他,任由他吻着,他们之间的爱情在这一刻升华了,超越了感情,在所有之上。
“啪啪啪!”突然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拍手声,并伴着一个讨厌的声音:“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