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幻觉一半是真实的感觉,苏心真的怕极了,出了永和殿就提起裙摆小跑起来,她要快点找到南宫武,把他拉回来,不能让他去见那个“鬼”,他会受到蛊惑的。
一路上她都想着那个沉睡的美人到底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是不是真的有事了?她穿过长廊,小亭,石桥,来到花园里,突然看到朝阳正从几米处的花丛中走过,步态僵硬,心神不宁。她略停了下来,看到她满脸的恐慌与惊吓。
沉睡的王后,无处不在的王后。在这个皇宫里,不管她走到哪儿,无论她坐在哪儿,甚至在她冥思遐想,昏昏入梦,在她躺在南宫武的怀里的时候,她都能遇见那个王后。她想到她的体态身段,那细长的大腿,娇小的双足,她的肩膀比她的丰满,还生就一双灵巧的手,那双手可以驾轻舟,驭俊马,可以绣花,可以烹饪,还可以在一切空白的地方留下她的笔迹,永远都不会消失。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永远也摆脱不掉的活死人,她阴魂不散,老是缠着她,说不定她也同样使她日夜不得安宁。就像,就像凌天宝和朝阳说的那样,她在看着呢,那个在栖凤阁里的鬼就是她。
暂时不管朝阳了,她又提起裙摆穿过花丛往前跑去,她要找的是南宫武。
进入那个小门,又走进那条窄窄的长长的甬道,一种潜伏在心底的恐惧感又升起,她的心怦怦乱跳,停在那里,给自己勇气,走下去。
“娘娘……您怎么……”永芳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了上来。
“嘘……”她朝她使着眼色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们慢慢走,轻轻的,别惊动了鬼,走吧。”
“啪!啪!啪!”
鞋底上的那层玉石总是叩响石板路,一声,一声。
天越来越黑,前面也越来越黑,她慌忙抓住了永芳的手,用一种令人害怕的颤抖的声音问道:“怎么这么静?太静了……”
“娘娘,您别说了,奴婢都害怕了,不如……我们回去吧。”永芳也紧紧抓好着她的手,后面的话都带些哭腔了。
“不,不能回去,我得把他拉回来。”她坚定地说,并加快了脚步,甚至是小跑起来。
很快就过了这条长长的甬道,可是到达主院之后,她的心更加地悬了起来。
一切都是静得出奇,静得死寂,仿佛这不是一个住人的宫院,而是一片孤坟的所在地。而且……不是沉睡王后病了吗?不是南宫武叫了太医来给她瞧病吗?可是……怎么这里这么黑?一点点光亮也没有,尤其是那个房间。
永芳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襟,她感觉到她在颤抖,她也害怕了。
“娘娘,我们回去吧。”
她深深呼吸了两个,盯着那个漆黑的房间,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啪!啪!啪……”
越来越近,她紧紧地抓着永芳的手,她们都不敢回头,只是暗自咽着口水,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娘……娘……”一声低沉的,缓慢的,阴森的声音从身来传来。
她们都怔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去,瞬间“啊!!”地大叫起来。
“朝阳?”这时她才看清这个慢慢走来的是朝阳。
“娘娘,您来这儿干什么?”她走近了,表情木然,面如死灰。
“我……”她小心地四下看了看,“这里的人呢?我要找陛下。”
“哼哼,”她阴森地笑了两声,抬起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去栖凤阁了。”
“什么?栖凤阁?”她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心沉了下去。
“哼哼,对,栖凤阁!我们小姐胜了,她好了,她的病好了,她要醒过来了!我说过,王后只有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就是我们家小姐!”最后这三句话她说得阴冷狠毒,不禁让苏心打了一个颤。
她脑子中立刻闪现出一个念头,那个沉睡的王后要活过来跟她斗争了,不,不是斗争,她跟本没有资本跟她斗。她要把南宫武夺走了,南宫武不会再爱她了,也不会要她了!她在盲目的绝望中祈祷苍天赐给她勇气,狠狠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就这样,好壁柜呆地凝望着无边的黑暗,脑子里空空如也,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南宫武是她生命的全部!
“永芳,走!”她转过身,激动地拉起永芳地手,“我们去找他,去找他……”
可是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朝阳那尖利的得意的大笑声。
她的背脊抽了一下,还是拉着永芳去栖凤阁了。
那里灯火通明,与此前大不一样了。
但很静,也许是太医和宫女们都散去了。
她示意永芳在外面候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空空荡荡的,只是几盏宫烛把整个室内照得亮亮的。
南宫武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她在门边站定,等着他转过身来,可他一动也没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主动一点,以前总是南宫武来抱她亲她宠她,她只是享受着他的疼爱,但是现在,她顾不得以前,也许以前她就应该回报给他相应的爱的。
她握了握双手,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执起他的手,把它巾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还是一声不吭,站在那儿出神。
“你怎么了?”她低声说,“她要醒了,你应该高兴啊。”
他没有回答。
他的手冰凉,她就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揉着他的手背,手心,给他温暖。
“告诉我你现在怎么了?我可以替你分担,我……我不是只受宠爱的孩子,我是个大人,可以听你诉说的。”
他伸出手臂,把她紧紧地搂在身边。
什么矜持,什么腼腆,都从她的身上一扫而光。她把脸贴到他的胸口,擦着他的胸膛,问道:“你还会疼爱我吗?就像下午时说的,永远不离开?”
他总算说话了,却带着一丝怒火:“疼爱你?不离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我……”她抬起头,“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你为什么惩罚了我让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又对我这么好?你不告诉我在我记忆中模糊的事情,可我一直在想。”
“那事我也已经忘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想起来!”他冷冷的,搂着她的手深深地掐入了她的皮肤,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