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小姐……”寞寂见躲不过,只好走近了问候道。
他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害怕又兴奋,毕竟第一次靠她这么近,他甚至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静绵的眼睛在夜色里如一湾清泉,定定地看着寞寂,看得他火辣辣的。还好是晚上,看不大清楚,否则人家还以为他喝了酒,破了酒戒。
“哦,那个,月亮很美,我没事就跑到屋顶上看看月亮咯。”寞寂开始忽悠道。他怕如果静绵问为什么到她的屋顶,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真的吗?你有梯子吗?怎么可以爬到屋顶呢?”
“我会轻功。”
“轻功?啊,太好了,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也去看看?”
静绵的眼睛因兴奋变得更加明亮。
“当然可以。”寞寂心花怒放,看来轻功真是追女孩子必备的东西呢。他像绅士一般地伸出手,静绵的手搭在他手上,柔柔的,软软的,碰到寞寂的时候,寞寂分明感觉到自己颤抖了一下,然后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小腹冲上心头。吓得他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静绵在寞寂的搀扶下轻盈地跳出窗户,她很兴奋,居然可以飞上屋顶去玩,从小她就循规蹈矩地生活着,多少次梦想着能像小鸟一样在天上飞,最好带她飞出李家才好。
寞寂轻轻揽过她的腰,温柔地说了声:“抓紧了。”然后两脚一蹬,伴随着耳旁的风声,还有静绵轻轻的赞叹声,他们飞到屋顶。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寞寂甚至可以感觉到静言的体温,他们就像两只鸟,穿越高高的围墙,穿越所有伦理的障碍,伴着柔和的月晖,飞向天空。
这个过程很短暂,但在寞寂的心里,恨不得那是永远。
那一刻,就像一幅画,定格在寞寂三生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
以致于在后面两世里,每当寞寂流着口水回想着这一段的时候,都会有人大喝一声:“你又发神经啦,大白天又想着吃肉是不是?”
他擦一擦嘴巴,不理会他们的嘲弄,静言是他心底的秘密,没必要和这些肤浅的人说道。
寞寂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是个和尚,而且在她看来是得道的六根清净的和尚,她断然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搂着她飞上屋顶。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静绵偶尔会让寞寂带她飞到城外看看。尽管是夜深人静,小县城里根本没有白天的繁华,有时除了打更的更夫,就剩若干个小偷。但是静绵还是很乐于玩这种对她来说惊险刺激的游戏。
不过好景不长,寞寂带静绵出府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便是李东。
发现这个秘密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李东突然心血来潮,想叫寞寂带他到屋顶抓那只发情的在屋顶乱叫的猫。结果到寞寂房里一看,居然没在。往屋顶看仍然不在,当下心中一凛,干脆坐在门口等。不知道等了多久,寞寂带着静绵鬼魅一样地从远处飘来。李东大吃一惊。
寞寂送静绵回屋后回自己的房间,还沉浸在和静绵一起的幸福中,刚一跨进门,就觉得耳旁有一样冰冷的东西呼啸而过。赶紧头一偏,躲过来袭。反手两指一捏,便捏住了那器具。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谁?”
“你这个淫僧,居然调戏我妹妹!”
“少爷?”
“废话少说,看剑。”
当下又一剑袭来,寞寂赶紧飞身躲闪,两人在夜色中只见僧服和白衣交错飞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忽”地一声,烛台被点燃。两人停了手。
“看不出来,你这小和尚武功不低。”
“不敢,比起少爷,贫僧逊色得多了,只不过轻功稍胜一筹。”
寞寂的师父从来不教寞寂武功,只是寞寂扫地扫得实在无聊,就利用扫把自己练将起来。从6岁练到18岁,整整十二年了,练到可以用扫帚弹落叶为飞镖,也算到达一定的境界。只是这些,寞寂从来不敢示范于众,只趁四周无人才偶尔耍几招。
“明日我就禀报了父亲,把你退回去。”
“少爷与贫僧有佛缘相系,恐怕是辞不走贫僧了。”
“你不走,我就杀了你!”
“阿弥陀佛。”
“你如何诱骗我妹妹?”
“李府墙高院深,三小姐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贫僧是出家人,不敢造次。”
“哼,说得好听,刚才还搂得那么紧。”
“少爷是红尘中人,看到贫僧是搂着一个姑娘,可是在贫僧的眼里,贫僧是捧着一颗渴望自由的心。”
“你少跟我讲这些悬乎悬乎的东西。反正我迟早得把你赶出去。”
两人越说越大声,终于惊醒了那些打瞌睡的家丁。几个家丁听得是少爷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东恨恨地看一眼寞寂。
“没事,你们这几天好好看着寞寂师父。没我准许,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听见了没有?”
“是!”
然后李东又特意加了一句:“尤其是晚上。你们要是敢睡觉让他跑了出去,你们也就别呆在李府了!”
“是,是,是。”众家丁点头如捣蒜。
李东终究没有告诉父亲。倒不是真的怕了寞寂,而是担心这一说怕妹妹的名节受损。
李东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两个姐姐都已出嫁,只剩妹妹静绵和自己感情最好,平素里李东对妹妹爱护有加。李家不比寻常百姓,对姑娘的名节是极为看重的。
说到这里,似乎要交代一下李家的背景。
据李东的老爹李西说,李家祖上是几世高官,因为一场变故,家道中落,后来举家外逃,逃到这个小县城,靠着逃离时带的一些银两,置办了一些家业,如今还算兴盛,只是李家禁止子孙考取功名,发誓决不再与朝廷有任何牵扯。
至于李家祖上是谁,任什么官,侍奉过哪朝皇帝,李西一概闭口不言。
不过李东自小就被父亲督促着习武,父亲只说习武可防身。李东问得多了,父亲就使出为人父的尊严呵斥他照做便是。尤其是使弓箭,父亲说从祖上开始,李家就是使弓的能手,万万不可荒废。
于是李东在父亲的教导下,拉得一手好弓,弓箭既出,箭无虚发。
只是李东时常会看见父亲对着房间那把巨大的弓箭发呆,每每回忆起往事,还会老泪纵横。李东不知道父亲所思何事,只是也不敢多问。后来为免父亲太过伤心,就把那张弓搬到自己房里。
在那个老人来李府之前,李东一直没什么追求,他过的无非就是一份平静的生活。即使身体里有的大量的雄性激素,也只是发泄到打猎上,对着满满一堆的猎物享受着成就感。后来,寞寂来了,连打猎的快感都给剥夺了,因为每次李东得意地提着一堆猎物回来,总会听到他念“阿弥陀佛”,然后絮叨着那一堆不可杀生的言论。后来,李东为了堵寞寂的嘴,直接诱骗了寞寂吃上他烤的野兔,一次不行就诱惑两次,李东的毅力比寞寂絮叨不可杀生的毅力略大一些,寞寂终于住了口,美美地享受着烤兔。
所有的平静在那个下午被打破了,李东和寞寂都清楚地记得那天,一个穿着贵气,坐在八抬大轿,虽然苍老却气宇不凡的老者,在几十人的保护下进了李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