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请大家来,是要商议一件大事。”乌禅幕襟危正坐中央,旁边坐着同样一脸严肃的稽侯珊。
台下坐着各个部族的首领,与往常不同的是,坐在前面的似乎多了一些人。
不等寞寂和李东猜测,乌禅幕开始煽动民心:
“现在的单于暴虐成性,滥杀无辜,已经人神共愤。这样下去,无需汉人入侵,我们自己就将国将不国。逆天者亡,为了拯救我们的部落,我们的女人和孩子,我们必须再立新君,以确保我大漠平安。”
“对!”众人纷纷附和。
这些人乌禅幕经过几个月的私下沟通,意见早已达成一致,今天只不过把他们统一在一起,结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罢了。
“好好,大家安静,再立新君势在必行。只是,这新单于究竟由谁担任,却须十分谨慎,委以大任者,须德才兼备的人才行。”乌禅幕适时说道。
就见一个人站起身来:“要推选新单于,我首推乌禅幕首领。除此再无别人可胜任。”
他的话赢得一部分人的赞同。
乌禅幕掩盖不住的欣喜表情一闪而过,随即连连摆手:
“我老啦,而且,我本也不是单于正宗血统的继承人,如果大家觉得尚可听我一言,有道是举贤不避亲,我推举我的女婿稽侯珊。他是前任单于亲生儿子,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单于继承人,只可惜遭恶人陷害,才会流落到此。稽侯珊能文能武,爱民如子。倘若他继任单于,必定能使草原上的人们安居乐业,保我部族人民平安幸福!”
乌禅幕的话引来大部分人的点头认可。虽然匈奴人在很多地方都不似汉人那般讲究,但在宗族观念上,丝毫不含糊。
这时坐在前面的那个人站起来:“我说两句吧。”
乌禅幕赶紧恭敬地请他,并向大家做介绍:“这位是姑夕王。”
大家一听,原来他就是姑夕王,顿时对他恭敬起来,只不过表面的恭敬不一定等于内心也尊敬他,这姑夕王刚刚遭到乌桓的袭击,丢失了大片土地和人畜,担心噬杀成性的屠耆堂不会放过他才投靠了乌禅幕。大家敬他,不过是看在他能带来几万的兵马的份上。
姑夕王说道:
“屠耆堂杀害手下功臣,一心听从那淫妇颛渠阏氏的蛊惑,广立自己亲人,把偌大一个单于庭弄得鸡犬不宁,我早就想反了他,如今。我愿意带左地数万兵马协助稽侯珊登上单于之位!”
“好!有姑夕王的表态,我相信此番出击必定凯旋而归!”乌禅幕激动地说道。
同样激动的还有稽侯珊和尼若。尤其是稽侯珊,激动得胸脯起伏得犹如秋天里的麦浪,一颗小心肝都快呼之欲出了。
末了,乌禅幕走到李东跟前,拉着他的手对众人说:
“这位就是当年铁骑名将李陵的儿子李东,他一心助我们成就大业,我相信,虎父无犬子,李东勇士一定会为我们立下大功。”
姑夕王听到乌禅幕说说李东是李陵的儿子,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倏”地站起来:
“哇,你是李陵之后?当日李陵五千将士破我几万重围,一直令在下敬佩不已,传闻李将军有汉皇帝赐予的金弓,威力无比,如果李将军不介意,可否给在座的一睹金弓的风采?”
众人一听,忙随声附和。乌禅幕笑着看着李东。
寞寂知道最想得到金弓的不是别人,正是乌禅幕自己,他这样说,只是叫别人提出这个要求罢了。
当下李东本刚刚为自己是李陵的后人感到自豪,被他一问及金弓的事,顿时尴尬无比。他总不能告诉他们其实连他自己也没见过金弓究竟是何模样吧,那样未免就有让人怀疑他是否真是李陵之后了。
寞寂赶紧站起来替李东解围:
“有没有金弓倒在其次,大家有士气打败挛鞮飞业,这比几把金弓都重要。况且金弓乃神物,一现身就必定要见血的,怎可以随便拿出来观瞻?”
寞寂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金弓,这答案显然让在座的人极不满意,姑夕王首先不屑地问道:
“你这和尚,怎么也来这里瞎搀和?不在寺颂经念佛,倒来这里管这份闲事!”
乌禅幕见姑夕王恼怒了,忙打圆场:“寞寂师父虽是出家,但身手不凡,而且是李东的朋友,一直伴随左右,此番和李东一起投靠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勿需因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金弓虽是神物,但是我想如果我们危急时刻,想必李东也不会深藏金弓,定会拿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对吧?”
这下把李东逼到死胡同,他如果说“一定会”,就承认了自己手上有金弓,如果说“没有金弓”,他们也定然不会相信,只认为他要么是假的李陵之后,要么是不肯拿出来。无论哪一个,他都拿不出真正的金弓,到那时,战胜战败他都要落下话柄。战胜了,他们会怪他如果拿出金弓可以死伤更少;战败了,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不肯交出金弓上了。
“到时候,如有需要,自当贡献出来!”寞寂镇静地回答道。
乌禅幕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样看来,他们确实知道金弓的藏处。而且他们口头允诺了,倘若到时他们拿不出来,他就杀了他们。
“好!有你这句话,相信我们战胜挛鞮飞业不在话下!我提议,此番征战单于庭,特封李东勇士为金弓大将军,以鼓士气!封寞寂师父为先锋副帅,协助金弓大将军带领将士先发制人。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一听,都赶紧附和,尼若站在她哥哥旁边,一听,脸色就变了,只不过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李东一眼。
李东和寞寂一听,好家伙,果然叫他们做了大将军,只不过是打前锋的那种,天下人都知道挛鞮飞业最擅长的就是箭阵,劈头盖脸就得先射一堆的箭的,叫他们打先锋,基本上等于送死。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脸都绿了,当下却不得不起身叩谢。
乌禅幕心里美的:“来,为了我们的胜利,大家干杯!”
接下来,大家开始商议具体的作战计划,只是李东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一心指责寞寂胡乱应允。应允了也就算了,还被好死不死地委任了什么大将军,挛鞮飞业的箭阵,不用金弓,几乎难逃一死。
谈到夜深,众人终于拟定了作战计划,准备于五日之后正式出发。在此之前,在座的各位不得透露此事。
回到住处,李东指着寞寂就开骂:
“你这个臭和尚,到时候看你拿什么东西出来!”
“怎么了?”静绵不解地问道。尼若把事情经过简单跟她讲了一下。静绵一听也大惊:
“金弓大将军?寞寂,我们根本就没有金弓,你这样说,到时候拿不出来,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寞寂镇定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拿出金弓。”
“万不得已?他们即使胜券在握,也要逼我们拿出金弓,这下我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乌禅幕那么不待见我们,这回却欣然留下我们几个。原来他第一次不知道我手上有金弓,后来估计是听说了。”李东恨恨地说道,“还让我当什么金弓大将军,不如直接叫送死大将军!”
“不排除有这个原因。”寞寂依然镇静地说道。
尼若显得有些不自在,她一直认为首领会留下他们几位是因为她。
“五日的时间打造一张金弓应该绰绰有余了吧。”突然寞寂又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打一张假的?”静绵惊讶地问道,声音不知觉提高了许多,又拼命压抑着不让外头的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