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寂也注意到了前方的马蹄声。看着那一抹红衣,便知是刚才那女子又回来了。
马停在他们面前。除了她自己坐的,还有一匹。
“走吧。”
“她也走?”夏千赭不放心地指着静绵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是啊,她也可以走,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即使她在这不死,到了我那,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不能活。不怕你就带上她。”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只是只有一匹马,三个人怎么骑?
静绵明白了女子的意思,笑着跟女子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只是只有一匹马,无法坐得三人,如果姑娘不嫌弃,就让夏郎中和你同坐一乘,可否?”
女子就等别人提出这个要求,心里高兴得很,听见静绵说夏千赭是郎中,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姓夏?还是郎中?”
夏千赭点头默认。
“好吧,看在你悬壶济世的份上,就让你和我一起同坐吧。”女子做出一副勉强的样子,只是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早已泄露了她的心思。
夏千赭看了一眼静绵,面无表情地跨上马,坐在女子的后面。女子顺势轻轻地靠在他胸前。夏千赭闻着她头发的清香,感受着几丝乱发在他脸上摩挲,有那么一刹那,竟有些迷离,声音都变得无限温柔:“还未请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阿其布珊娜,不过我父亲都叫我阿布。”
“那我也叫你阿布?”
阿布白了他一眼,没有应他,只是突然用力地挥了一下马鞭,大叫一声:“驾!”马撒着腿向前飞奔着,带着他们离开这个漫无边际的大漠。
跟着他们一行人,赶到天色快暗了才到达目的地。
看这里的繁华景象和建筑的豪华,比右王庭壮观得多,其中还有不少模仿汉人的建筑,可见当时的匈奴人在很多地方对汉人都抱着崇拜的态度。因为羡慕汉人拥有的,而自己却不能得到,所以才会频繁骚扰边境的汉人。
越往里走,就越发现类似汉人宫殿的的帐篷,严格来说,已经不能叫帐篷了。有的甚至已经搭成楼阁的形式。
静绵惊叹道:“哇,匈奴竟也有这么壮观的地方!”
阿布斜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当只有你们汉人才有不成?”
夏千赭偷偷附在静绵耳边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单于庭了。”
阿布见夏千赭在静绵耳边嘀咕着什么,脸色骤变,突然伸出一根鞭子就往静绵身上抽了一下!
这一下来得突然,夏千赭和寞寂都没有反应过来,随着静绵一声惨叫,静绵的脸上手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静绵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布。阿布白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头。
夏千赭冷冷地看着阿布,脸色由白转青,再转黑。突然他的手轻轻一动,阿布一个不及妨,身子前倾,扑在地上,摔了个正着。
匈奴兵们大惊,赶紧上前去扶她。寞寂知道是夏千赭出手所为,也不愿多管她的闲事,只小心地看着静绵的伤。那鞭痕甚深,伤口已经开始向外渗血。不知道这脸和手会不会留下疤痕。
阿布恼怒地爬起来,看见脸色冰冷的夏千赭。心里猜着了定是他故意使的暗器。只死死地盯着他:“是你对不对?”
“是,你太野蛮了!同是女人,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就为了她,你居然当这么多人的面整我?”阿布又气又失望,只是现在的目光转向了静绵。
寞寂全身心地提高警惕,生怕她突然又来一下。
阿布见寞寂护得紧,只冷笑了一声,慢慢地踱到静绵跟前:“都说汉人女子最会魅术,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连和尚都为你动了凡心。说到底,是你这张脸……”说着伸手要去抚触静绵的脸。
在她伸手的一刹那,寞寂的眼前闪过一个发亮的硬件,直觉不好,赶紧抓了静绵后退。只听得“叮”的一声,阿布的手中掉落一个发簪。
只见夏千赭上前来抓住阿布的手:“你这妇人,实在太狠了。我们走。”说着拉着静绵就要往回走。
一群匈奴兵把他们拦在中间。夏千赭和寞寂开始盘算着面对眼前这一堆人,有几分胜算。
“我救了你们,你们就是我的人,想走!拿下!”阿布有些气急败坏地下命令。顿时,周围的匈奴兵听到了,也纷纷赶来将寞寂等人围住。
见他们是汉人,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有将他们大卸八块的冲动。
两人见越来越多的匈奴兵,有些紧张起来,他们三人一整天了,到现在滴水未尽,之前在大漠又把全身力气都折腾完了。要叫他们再对付这重重包围的匈奴人,估计没几下就束手就擒。当下只做准备能抵挡一时是一时。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缓慢而不失威严。众人听到她的声音,纷纷让开,并全部跪倒在地。
寞寂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着装尊贵的妇人朝他们走来,身后跟了几个胡人装扮的婢女。这妇人虽然微微上了年纪,约莫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但是仍然面容姣好,尤其那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眼波流转,真是三分端庄,七分娇俏。
妇人走到三人面前,将夏千赭和寞寂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尽是赞叹。
“看样子,你们是汉人。真是人杰地灵啊,刚刚来了一个俊俏得紧的,这会又来两个。”
看来汉语在匈奴还算普及的,到处都有会说汉语的匈奴人。听到她说刚刚来了一个,三人相视一望,猜她说的是不是指李东。
阿布见她色迷迷地盯着夏千赭,只恨恨地白了她一眼,却不敢说什么。
“阿布,带几位贵客安顿休息,等会带他们见见单于。”
“是。”说着阿布领着他们三人到她自己的住处。这处宫殿没有正中的雄伟,不过看样子至少也是个将军住的地方。只是没有单独划地称王。
既然走不了,那就先安于现状吧,夏千赭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静绵的伤,这一路上她的伤就没断过,旧伤未愈,新伤又来。只是苦于没有药。
阿布叫人拿了些吃的,夏千赭小心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无毒,三人便开始大块朵颐,一路劳顿,实在是饿的慌。这一吃,把几盘肉都给吃了个精光,连静绵都啃了一个大羊腿。
等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得差不多了,阿布走了进来。坐在他们面前,看着眼前一片狼籍,轻轻地笑了一声。
夏千赭不理会她的笑,放下手里的骨头,问道:“方才那个妇人是谁?”
“你觉得她漂亮吗?”
夏千赭闻言一楞,随即笑道:“漂亮。”
“哼!”阿布冷哼了一声,“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好色之徒!”
夏千赭无语,只好无奈地说道:“我说她漂亮并没有说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还没告诉她是谁呢。”
“她就是颛渠阏氏,专门勾引男人的贱人!”
颛渠阏氏,本是壶衍鞮单于的宠妃,后来壶衍鞮单于死了,按照匈奴习俗,继任的虚闾权渠单于娶了她,却因为不喜欢她把她废了,为此,颛渠阏氏心生恨意,勾搭上了屠耆堂,待虚闾权渠单于死了之后,颛渠阏氏和她弟弟左大且渠密谋立屠耆堂为单于。
可以说,颛渠阏氏是助屠耆堂登上单于之位的功臣,所以在单于庭里人人对她又恨又怕。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阿布,你又在编排颛渠阏氏的不是了?真是胡闹!”这声音听得有些熟悉,三人赶紧向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