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都是我们的人……”士兵犹豫地问道。
挛鞮飞业冷冷地瞪了那士兵一眼。
“你想抗命?”
“不……不敢。”那士兵连跌带爬地下了城门。只一会,就又跌跌撞撞地爬了上来。
“将军!城门开了,是……是……驸马开的。”
“驸马?兵权在我手上,谁借他的胆子?!”挛鞮飞业说着就要下城门。
“岳父——”不等挛鞮飞业下去,夏千赭已然站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邪魅的微笑。
“连你的士兵都看不过去了,城下几千你的将士,你也舍得下手。”
“哼,你当我三岁孩童?若不是你借了和尚他们几千军服,城门之外哪来那么多我的将士?”
“岳父果然是久经沙场,什么都瞒不过你。”
“别以为你做了我的女婿,我什么都相信你。你曾不经我同意,擅自离开单于庭,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找和尚他们去了。”
“你监视我?”
“我监视的何止是你。若不是我多留心眼,我挛鞮飞业也活不到今天。”
“只可惜,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哼,就凭你?”
“单凭我一人,当然抵挡不过你这头草原上的狼。不过,看看你的脚下,单凭我一人,开得了这城门?再看看外面,乌禅幕几十万大军压境,你今天是插翅难逃了。”
“守城的将士是你的人?你究竟换了我多少兵马?”挛鞮飞业的脸色在渐渐退去的雾色中显露出一丝苍白。
“不多,够用就行。”
“当日我答应小七的提议,让你娶阿布,我以为做了我的女婿,你会忠心待我。没想到,你比大漠的狼还狠。”
“只怕你当初招我为驸马是想用我身后的人吧?其实,岳父,我当初答应这门亲事的想法跟你一样,也是想他日用你手下的十万兵马。只不过,这场博弈,最后赢得好象是我?”
“还没到最后,你就妄自得意了?”挛鞮飞业一声冷笑,两人往城门下望去,只见乌禅幕的大军见城门大开,兴奋得一声令下,主力部队即刻进入单于庭。黑压压的将士,骑马的,步行的,呼叫着,呐喊着冲进城门。直捣单于庭。
夏千赭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他略显得意地转头看了看了挛鞮飞业,竟发现他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夏千赭看来,比大漠的风还冷。
他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待乌禅幕大军全数逼近之后,借着刚才的大雾隐身的无数单于庭的伏兵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其数量远远比夏千赭预想得多!
先前他认为挛鞮飞业的重兵在守,因为单于庭的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而且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他料想挛鞮飞业只会派一小部分的人埋伏在外,只攻击冒死攻城的先锋部队。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挛鞮飞业居然将大部分的兵力埋伏在外,单于庭内的弓箭手只做了表面的假象。
如果面对面的搏斗,以挛鞮飞业的兵力抵挡不了多时。但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挛鞮飞业的兵马包围了乌禅幕的大军。
现在乌禅幕的大军全部集中在单于庭,倘若挛鞮飞业再用箭阵,乌禅幕的大军就犹如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单于庭里的人,在挛鞮飞业眼里,分明是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不出所料,挛鞮飞业的人在包围了乌禅幕大军后,开始使用了最擅长的箭阵,伴随着阵阵哀号声,乌禅幕大军一片混乱,被射中的士兵纷纷倒下。
寞寂眼见情况急转直下,一边抵挡着飞来的流箭,一片寻思着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忽然,他想起两千年后的科普教育。在一片着火的草地上,正确的做法不是撒腿远离火苗,而是要往燃烧的方向跑去,烧出一块空地来保护自己。
随即他注意到了现在的境况,人们为了躲避流箭的攻击,都拼命往里钻,往箭射的相反的方向躲,殊不知,在已被包围的情况下,逃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被箭射到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下令士兵们全部集中,往各自的边缘跑,直接冲向四周的弓箭手,手持盾牌首当其冲。用少量的死亡避免全部的坐以待毙。
然而混乱的时候,人们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仍然抱头四处乱窜。
情急之下,寞寂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能自己以身做则,有盾牌的自然不必说,没有盾牌了抓起单于庭内的士兵逼着往前走。生生地临时用了人肉盾牌。
众人见寞寂和李东还有尼若等人的做法,虽然半懂不懂,却也纷纷仿效。
前进的途中仍不时有人倒下,但是前进的步伐并未因此停下来,在众人齐心往前的时候,他们已然理解了寞寂的意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很快,他们冲到了包围的单于庭将士面前,杀掉手中的人质盾牌。真正开始直面的搏杀。
弓箭在近距离的搏杀中,在长矛和刀剑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挛鞮飞业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由先前的得意渐渐转阴,最后忍不住一声低咒。
两军的厮杀开始正式上演。
李东放眼望去都是头上留着一小撮头发的匈奴人,他只认着朝他砍来的匈奴人下手,毕竟自己率领的三千士兵也穿着和单于庭军队一样的衣服,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杀了自己人。在战场上,没有过多思维的空间,有的只是机械的躯体动作,只一个分心,就有可能被一剑刺死。
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挛鞮飞业,对他来说,现在对这些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匈奴兵的屠杀,只不过是为自己除去挛鞮飞业开辟一条道路。挛鞮飞业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又一个匈奴兵被他一剑杀死。他就像找到杀戮快感的屠夫,开始更加疯狂地除去靠近他的每一个单于庭的匈奴兵。
而寞寂,也在这场厮杀中失去所有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