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老板说的苏通国,秉承他父亲的个性,也不拖泥带水,一来就差下人自报家门。
寞寂和李东觉得很讶异,莫非二娘子真回去问她公公了不成?或者这座院子也是他差人买下来的?
当下两人忙请他上座,家里也有没有几个下人,就一个老许,也上不了台面,李东只好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还是凉的。
苏通国倒也不计较,只是觉得父亲故人的儿子竟落得如此境地,有些心酸。
“家父与令尊也算故交,苏某听说李少爷回家了,忙赶了过来,知道你在匈奴遭了难,如今总算回到故乡,男儿总要有所作为,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李东一听,感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忙磕头道谢。苏通国又问了一些他在匈奴详细的情况,李东拣了该说的说了,该隐瞒的一个字也不透露。因为隐瞒了呼韩邪的真实身份,这苏通国也有些不解,就算寞寂搅了李东的婚礼,犯了大不敬,也没必要以谋反的罪名逼得他们在匈奴毫无立足之地啊。不过随即想自己的父亲在匈奴受的19年的苦,对匈奴人的残忍也算了解,只把这些遭遇归结于匈奴人残忍就是了。
“既是这样,不如你们两人随我去,我在朝廷里给你们谋个职位,先安顿下来再说,李家虽然以前也算富有,不过经历那场劫数,估计家道也所剩无几了,不过好在这房子还没毁掉,竟能等得你们俩回来。”
苏通国这么一说,两人就疑惑了。李东忙说道:“这房子不是中郎将您帮在下赎回的么?”
“赎回?莫不是这房子已经成别人的了?”苏通国不解地问道。
这样看来,确实不是他所为。当下两人将这房子的来去又简短说了一遍,苏通国默不作声地听完。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你们这一路来,没有追兵跟着你们?”
“我们一路行来,迷路了几次,到处见贴着我们画像的通缉令,只是可能我们躲得及时,竟没有追兵能追得上。”
“匈奴到大汉,边关都有人把守,即使没有人把守的几个难渡的关口,只要派几个人等着,你们也逃不出匈奴。到处贴着通缉令,却没有半个追兵,你觉得正常吗?”苏通国笑问道。
被他这样一说,两人才觉得真似乎有些奇怪。就连自己住在客栈,也一晚平安无事,按说如果呼韩邪铁了心要抓到两人,应该每日都要到那唯一的客栈去询问一番的。最可疑的是,居然两人在将静绵的尸体火化的时候,也没有人追上来。那烟随着风定能吹得很远,十几里外也能看得到,居然没有人起疑心?当时他们两人伤心过度,也没想过这些,现在想想,倘若呼韩邪要置他们于死地,还容得他们慢慢烧静绵的尸体?
“难道,是呼韩邪有意放我们走?”寞寂喃喃地说道。
苏通国点了点头:“定是如此,这样看来,这院子也是他差人买下来的了,他们料准了你们肯定要先回这里,所以提前叫人买了下来。不过,这就让我很费解了,他为什么要驱逐你们离开匈奴,又不想干脆杀了你们?恐怕你们和呼韩邪的过节不单单因为那件事。”说完,他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俩,那意思很明显在说:“你们这两个小毛孩,有事瞒着我。”
两人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傻傻地笑了一下,也不愿意告诉他。苏通国见他们两人不愿意说,也不强求。
“怎么样?我方才的提议你们二人觉得如何?是否这就随我回京城去?”
两人一想,在这里永远也出不了头,最重要的是,一不能为静绵报仇,二不能跟尼若相见,若跟了他回朝,将来不指望混个一官半职,只求能上前线和匈奴人打一场,也还有机会。说不定,自己一个幸运,就杀了呼韩邪。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当下,简单收拾了一番行李,两人就随苏通国回去。临走前,给了老许一笔钱,叫他好生看着李府,什么时候他们还会再回来的。
“唉,没住几天,就又要走了。”李东回头看了看李府感叹道,“希望他不要再落入他人之手。”
“放心吧,真是呼韩邪的人买下的,谁也别想弄走。”寞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小县城,老百姓觉得纳闷,不是李家的人回来了吗?怎么不是回来,还从李家接了两个人走?
刚走到郊外,前方就停了下来,李东和寞寂还当是要驻地休息,正觉得奇怪,这没走多远,就要休息?还不如在李府休顿好了再走。
想当然还没想结束,就听见前面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了,这声音两人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刀剑的声音。“有刺客”,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不由得一个飞身,从马上跃起,稍稍施展了轻功,从一行人头上飞过。
只见前面有十来个黑衣人正和苏通国的护卫们打斗起来。寞寂和李东没有多想,赶紧加入了和他们一起抵抗黑衣人。这光天化日的,凭他们十几人,就想取中郎将的性命,也太不把这几个护卫看在眼里了。
“你们二人让开!”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两人觉得纳闷,这声音不正是苏通国么?他不感谢自己帮他,还叫自己让开?难不成他叫这几个黑衣人来搞军事演习?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顿时注意起了他们俩,这下可好,个个都改了方向,冲他们二人来了,几个护卫赶紧飞将过来,要帮他们两人。可惜还没过来,都杵在那不敢动了。
没人帮得了自己,只好自救了,两人摆开架势,正准备大干一场,突然寞寂跟李东说道:“糟了,我动不得了。你上。”
就听得李东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也动不得了。”
两人大惊,再回头一看,身后那些人原来早就动不得了,难怪,方才队伍一点都不乱。
那些黑衣人朝他们走来,虽然蒙着脸,但是寞寂几乎可以想象他们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们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大胆,光天化日的行刺中郎将?”寞寂虽然知道现在打不打不过了,只好在嘴皮子上下点功夫,最好能吓住他们是好,吓不住也不会失了面子。
那些黑衣人不理会他们。来了几个人,竟然把寞寂和李东抬上两匹马,拍了拍马屁,带他们回李府了。末了留下一句话:“我们无意伤害中朗将大人,只求李东和寞寂不得离开县城一步即可。”
说着,撇下那一堆人马,径自将二人扔进李府,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弄了半天,是冲他们来的,原来还以为自己是帮人忙,没想到,是连累人家,这会一堆人马杵在那,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不过这些不用他们两人担心,早有人禀报了县官大人,县官颠扑颠扑就派人好生将中郎将安顿好了。
寞寂和李东呆了半天,身子才渐渐能动了。李东伸了几个懒腰,骂道:“不知道哪来的贼人,被我抓住,非宰了他们不可。”
这会寞寂已经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了。
“既然他想让我们困在这小县城安度一生,只怕现在我们想逃出去,是很难了。不如真在这修身养性得好。”
“你说夏千赭?”
“除了他还能有谁?随便就能使这么多人中了毒动弹不得的,除他再无第二人了。我估计那些黑衣人就是他在这里布的眼线,当时他躲到这来,表面上是行医,实际上就结党,说到底,这里才是他的老巢,别说中郎将没办法,就是皇帝老子到了这估计也难逃出去了。”
“他现在在匈奴风光得紧,何必还要在这里安插眼线?”
“单于宝座还没有坐稳,万一泄露了他的身份,他得找个退路,再说了,这里安插眼线还可以监视我们的举动,他不让我们跟中郎将走,是怕我们到了朝廷,有朝一日攻打匈奴时,又和他正面交锋。”
“是啊,倘若我入了朝廷,也必然要向皇上奏请到前线去的。一日不到匈奴,我就一日见不到尼若,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说起尼若,李东又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苏通国。一见来,他就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这半日动弹不得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啊。这会总算能活动了,特来拜访你们。”
“不敢不敢,连累中郎将了。”
“无妨无妨,这些人冲你们来的,这李府就没那么宁静了,随时都有人监视啊,老朽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们没。说不定一出了这门口,就又动弹不得啦,哈哈哈哈。”
“这……中郎将说笑了,他们必定会忌讳您的威名,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呵呵,只怕他们连皇上都不忌讳哦。罢了,既然来了这县城,是福是祸由天定了。”
“中郎将也是豁达之人。来,和尚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好好好。”一杯茶饮尽,苏通国偷偷指了指老许,“这老人真是叫花子?”
“中郎将怀疑他是眼线?”李东问道。
“哈哈,他就算是个眼线,也是个老眼昏花的眼线咯。”
“哈哈,我们一开始也顾虑过,不过无妨了,只要他有心安插一些人在我们身边,走了他,还会有别的,就算辞了所有人,也会有暗中观察我们的。就让他吧。没做亏心事,不怕他安插什么人,不过如果能安个美人在身边,就更好了,省得我们李大少爷饱受思念之苦啊。”寞寂笑着调侃道。
李东狠狠白了寞寂一眼:“你个风流和尚,几时变得这么好色了?”
“和尚本来就是个好色之人呢,只可惜,天妒红颜,不让和尚留恋红尘呢。”说着说着,寞寂便红了眼眶。
“罢了罢了,不提了,一提就提伤心事。”李东赶紧打断。
苏通国一看,也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老朽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来的。我身边几个护卫分析了那几个黑衣人的招式,和他们所用的迷药,初步判断出他们的来头了。”
“哦?”两人一下子提起了兴趣,他们只知道夏千赭背后有个组织,是什么样的名号倒是一直都不知道,当下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