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接连出现了几起刺杀皇上的事件,虽都未成功,但是手段却一次比一次高明,经过几年的跟踪分析,断定这几起刺杀案例都出自同一个帮派,唤作‘劫门’,此帮派最大的特征是擅长用毒。好几次,皇上都差点命丧他们之手,不过,好在朝廷已经有人打入他们的组织内部,但是一直也没有搞清楚幕后的首领是谁。我的二儿子就是在他们一次刺杀事件中牺牲的。从今日这些黑衣人的特征看来,他们就是‘劫门’的人。”
原来夏千赭背后的组织叫“劫门”,两人“哦”了一声。
苏通国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二位看来丝毫不为之震惊。”
两人这才发觉自己表现得太过平静了,不过想再装也逃不过苏通国的眼睛。只得尴尬地笑笑,正想找个理由搪塞,不想苏通国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两位应该和这伙黑衣人,或者说和黑衣人幕后的首领颇为相熟?”
两人闻言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老家伙莫不是有读心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两位对老夫欲言又止,老夫猜想两位一定知道点什么。你们二人不是黑衣人同党便好,倘若是同党,只怕老夫在这里也要正法了你们。”
“中郎将原来是来套我们口风的。倘若我们是他们的同党,就不会被他们囚禁在此了。”寞寂笑道。
“呵呵,这也是老夫想到的。所以今日老夫来,是想恳请二位将你们隐瞒的事告诉老夫,只要你们肯投诚朝廷,别说几个黑衣人,就是劫门全部的人来了,老夫也能保你们平安。”
两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怀疑的神色。要真如他说的那般厉害,先前他怎么也中了那些人的毒?
“哈哈哈哈。”苏通国大笑起来。“他们要留你们下来,老夫当然就不能这么仓皇地走了。”说着,突然拍了拍手,随着声音,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低着头走了出来。
“你们在匈奴那么久,这个人,想必你们见过。”
两人赶紧抬头望去,那人缓缓地抬起头,眼神漠然地注视着他们。只是两人惊呼道:“小七!”
小七依旧的面无表情,站在那只等着听苏通国的指示。
这个发现让寞寂和李东一时糊涂起来。小七不是夏千赭的人吗?对了,还是挛鞮飞业的亲信,怎么他还有一重身份,是苏通国的人?
莫非苏通国说的已经打入“劫门”的内奸,就是小七?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头目是谁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夏千赭了。
一时间,寞寂对小七的身份起了很大的疑心,他究竟是谁的人?如果苏通国说的是实话,显然他没有将夏千赭的身份告诉苏通国,那么小七就是夏千赭的人;如果小七早已将“劫门”的头目告知苏通国,那么苏通国就在撒谎。
小七永远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这让寞寂很难判断他的立场。
当然,他和李东还不知道小七是挛鞮飞业亲生儿子的事,倘若知道,就更觉得神秘了。
“小七,你不是在右地吗?”
“启禀汉将军,护国禅师,如今匈奴右地已经不是右贤王主政了,你们走后,呼韩邪单于发兵攻打右地,右贤王联合其他贵族拥立日逐王簿胥堂为屠耆单于,如今正在向东进攻单于庭。”
“什么!”寞寂一听坐不住了,自己和李东才离开匈奴不久,匈奴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夏千赭刚登上王位,还没坐稳当,就又陷入风雨之中了。
“右贤王当日没有助屠耆堂,就已经是间接帮了呼韩邪,他怎么还这么傻,发兵攻打右地?”李东不解道。
“单于心思,不是我等能明白的。”小七没有感情色彩地答道。这样的表情,让寞寂越发猜不透,怎么说他和夏千赭也主仆一场,如今夏千赭有难,他怎么不在他身边,反而回到大汉跟苏通国勾搭在一起?
“你明白,我们都明白,英雄之所以气短,都是因为儿女情长。”寞寂悠悠地说道。
夏千赭做此冲动之举,无非为了报阿布之仇。
苏通国冷冷地看着寞寂的变化,又悄悄地抿了一口茶。
“看来寞寂师父对匈奴单于颇有情义。”
“贫僧为单于江山也算立过汗马功劳,倘若不是单于逼人太甚,贫僧也无需落得今天的境地。如今单于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良将,只怕右贤王这场变故难以应付。我只道我们被逼走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有的忠心耿耿的人也在关键的时候背叛了他。”寞寂眼睛盯着小七。
小七低垂着眼睛,没有迎上寞寂的目光。
“小七,你就这么走了,颛渠阏氏呢?”李东又问道。
“她不过是一介世人眼中的淫妇,李将军何需如此挂心?”小七淡淡地说道。没有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疼,毕竟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他嘴里的淫妇正是他的生母。
“好了,小七,你也不比多说什么,先行退下吧。”苏通国打断他们的话。似乎怕他们再说出些什么。
小七微微低头,行了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只要你们二位肯为朝廷效力,你们随时都有交流的机会。”
“我只不明白,究竟,你如何收买小七的人心?他看起来似乎是无欲无求的人。”寞寂不解,不死心地问道。
“这就是老夫的手段了。每一个人都有他想得到的东西。你们或许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哦,他还有别的身份?”
“他就是挛鞮飞业和颛渠阏氏生的孽种。所以他在挛鞮飞业身边那么多年,任劳任怨,只可惜,任他如何努力,挛鞮飞业也不曾给他真正的身份一个名分,到死,人们也只知道小七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只狗。”
寞寂和李东震惊地听这个这个消息,很多事情,刹那间一并浮现上来,突然他们就明白了很多解不开的结。
“那颛渠阏氏呢?他不是应该在他母亲那吗?”
“颛渠阏氏死了,你们不知道吗?呼韩邪攻打右地时,右贤王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他觉得呼韩邪一直不肯放过他是因为他留着前单于的余孽。”
“小七万念俱灰才做了你的人?”
“不,早在他刚到右地时,他就是我的人了。”
“为什么?”
“寞寂师父你觉得奇怪吗?既然他的主子死了那么久了,他再找个主人无可厚非啊。”
寞寂差点脱口而出:“他真正的主子还没死……”不过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他对小七的这番做法仍然不解。
“寞寂师父总是在关键时候就忍住不说了,老夫实在佩服你的自制力。也罢,老夫跟你们开诚布公吧,对于小七的归顺,老夫一直心存怀疑。所以才特来请你们二位协助老夫。”
“你怎么知道我们二人会协助你?”
“昨日你们都能答应了,今日为何又反悔呢?”
“昨日答应你是因为我们想上战场,为我妹妹报仇;而今日不同,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们对付‘劫门’,‘劫门’的事,是他和朝廷的恩怨,我们二人无心插手。”李东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劫门’不除,皇上的安危就不能保证,国家社稷的安危就不能保证,你怎么能说与你们无关?当日昭帝也算对你们李家格外开恩,特昭你父亲回汉,我父亲也是几次登门,于公于私,你都应该答应帮我。”
“说起你父亲,他和家父的交情在下不敢怀疑,只是说起来,若不是你父亲,当日我们李家也不会有那场浩劫,挛鞮飞业正是因为苏老前辈几次拜访李家,才会怀疑我们李家要效忠朝廷,担心金弓落入汉朝手里,才一举将我们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杀尽的。”
“金弓?”苏通国疑惑地问道,“难道这世上真有金弓?”
“我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金弓,反正我从小在李家长大,从未见过金弓的真面目。只是我倒希望从来也没有这东西,只要能还回我父母和妹妹的性命,换得一家人的太平。”
“我在匈奴也有十数载了,也听人说过你父亲有一张所向披靡的金弓,不过我从来不相信,我只相信,弓在英雄手上,必能战无不胜,若在无能之辈手上,哪怕是金弓,也不过一废物而已。”苏通国说道。
“倘若世人都能如你所想,这天下就太平得多了,就可以减少多少无谓的杀戮了。”寞寂叹道。
“这人世间的恩怨是免不了的,只要人有七情六欲,就逃不过对权力、金钱和女人的渴望。就比如说,方才的小七,他当真如你们看来的无欲无求么?”
“哦?难道他也想争那高高在上的权力?”
“他屈居挛鞮飞业门下几年,为的是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忍辱偷生于右地,为的是照顾刚刚相认的母亲;而他肯拜我门下,为的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