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惋——惜,快给我死出来,这‘东西’快断气了,帮我救活他。”
一声叫喊,如雷贯耳地直冲而来,惊吓到茅屋上的鸟雀,恐慌得踏错步伐,忘了鼓翅,滑了跤,掉落鸟巢,两脚朝天,呜呜咽咽地连泪都不敢滴。
而茅屋外的大院里,一只‘可爱’的黑狼趴伏在地,它正休闲的享受阳光浴,懒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瞧了瞧声音来源,闭上眼,继续冷漠的睡它的觉。
一道青绿色俏影如风扫过,非常不文雅地“逛”进茅屋——呃,其实说它是茅屋,它又有个大前院,说它像大杂院吧,又占地甚广,听说这残败的庄院,乃是江湖上某位隐世前辈惨遭灭门后的宅邸,每逢无月的夜里,宅子就会传出骇人的声响。
这房子四周杂草环生,蛇鼠流窜,荒凉阴森得连乞丐都不愿屈身,梁上柱子不时洒落尘屑,风一吹,窗门便摇得咯吱咯吱响。
综合以上所见,人们将此栋废弃的宅院称之为鬼屋或者凶宅,无人敢以命相搏来此居住。
但偏偏某些人,却喜爱居住在这种不像人住的地方,譬如,天不怕,地不怕的灵鹫山三姝中的女神医——辛惋惜。
她们三姝都分别住在灵鹫山大雪峰峰顶三角,而辛惋惜当初看见这荒凉的宅院,便再也不肯让出,她“占地为王”,强行霸占了这无主之地,用来当私人别馆,住得是不亦悦乎。
“大……呜……师姐……她怎么……呜……这么凶啊!”一阵抽抽噎噎的细柔嗓音随后而至。
“闭嘴,不许在我屋子里哭。”
坐在罗汉椅上正研读医书的女子回头,狠狠地瞪着粉黄色罗裙的女孩,意在提醒她收敛点水份。
在她辛惋惜的眼里,女人那水盈般的泪珠是药引,颗颗都很“值钱”的。
而被瞪的女孩似乎早习惯,她努力的吸了口气,不让眼眶中成串的“药引”往地面上浪费,致使打转的泪珠也的硬生生喊停。
“呃……那、那我不哭。”沁筝轻轻捏了下鼻子,展现一副无害可人的笑容。
辛惋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眼珠子往右一吊,颇有感叹老天爷的醉眼未清,这沁筝上辈子八成是在干旱的地方渴死的,否则这辈子的泪水怎会如此充沛,如此泛滥?
“死了可惜,你不要以为不吭声,我就找不到人,再不出声,师父和你打赌那事……”
踩过一地烂泥,横跨过门栏,越往中庭走去,景色也愈见宜人,不似前院那头荒芜,可见这院子从中庭开始是被下过一番功夫整理的。
中堂院外,莲花池里开满罕见的金莲和一些水生植物,与整座宅邸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推开半掩的门,看见罗汉椅上低头看着手中书的她,冷凝不禁喜上眉屑,从凶恶的眼神变成悠然发光。
“死小孩,在屋里也不回我一声响,坐在这儿对着“医书”痴呆,你对得起辛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吗?”
剑尖往辛惋惜颈项一指,明明是非常帅气利落的动作,但看在坐角落里研“毒”的沁筝眼中,却活脱脱的成了一只竹竿型的活动茶壶。
“大师姐,二师姐她为什么要对得起你吖?”她又不是二师姐的“列祖列宗”,好奇怪捏!
辛惋惜闻言,忍住冲口而出的笑,一脸无辜的从书中轻抬起头,“师姐,你这样每隔两天就拖个死人回来让我治,这会儿不就是把我累得连吭都吭不出声了。”
“死人?”沁筝哀怨的睨着冷凝,“大师姐,你偏心,要拖也该拖个活人给我嘛!”
冷凝把手上的佩剑放桌子上,坐上椅子,数着袋子里的银两,又忍不住勾起食指敲了沁筝小脑门一下。“别忘了,师父是要你救人,不是杀人。”
被瞧痛了脑袋瓜子,沁筝原本清澈的眸子又再次染上泪水,“可……可是……二师姐也和师父打赌,不救人啊!”
“不许装哭!”两人受不了的齐声朝她大吼,硬是逼着她佯装掉泪的模样回复正常。
“真是受不了你,明明个头那么矮小,都不知道你是用那个器官装水的,流来流去流不尽。”辛惋惜非常不厚道地斜睨了沁筝一眼。
冷凝扬起冷笑,两眼锐利的扫向她,“剖开瞧瞧不就得了,比起五行术数,这个更值得研究。”
“呃……不要啦!会死掉的……”
扁扁小嘴,沁筝很不愿意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瞧着她们,脸上更是扬起温柔的笑意,可笑意背后隐藏的却是让人寒心的恶作剧。
辛惋惜看见她笑容里的狡猾,吓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言归正传,门外那“死人”我不医,否则跟师父的打赌,我会不战而败。”
“二师姐,遇到大师姐,你是注定倒霉了。”沁筝不怕死的温柔一笑,“不过你不医,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把牛毛针借我。”
辛惋惜本来听到沁筝说要医冷凝拖回来的死人,正想高兴的大笑答应,谁知道这臭丫头却那么贪心,想她把从不轻易示人的牛毛针给她!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赶路,冷凝面容疲惫,但是门外的“东西”还没找到托付,她只能凶神恶煞、一脸不悦的瞪视着辛惋惜警告道:“辛可惜,你要是不把门外的“东西”救活,我就把你的医书全烧光。”
“你——你们俩——”辛惋惜被气得瞪圆了眼,不文雅地撩高下摆,提起左脚踩在椅子上,一脸愤怒,一脸不服气,一脸无奈……
“怎样?救不救?”冷凝不满的盯着她。
“还有我,借不借?”沁筝一点也不输冷凝的气势,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土匪在趁火打劫。
话说虽然她有着一身好医术,但是却非常讨厌见陌生人,平常上山求医的,除了她看顺眼的会救之外,其他的人都任由迷失在上山的小径上。
她家这个小师妹,性格多变,要真的把牛毛针借给她,说不定会她会用来研制新毒,到时候她想拿回来就没门儿了。
而大师姐,她说过的话,都是说得出做得到,要真的不帮她把门外的“死人”治好,说不定这整屋子的书都会化为乌有,但是救了,又变成千童老一回,唉……她要“九花玉露丸”的秘方啦——“这样好了,你先把那“东西”放我这儿,我再想想办法。”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使拖延战术,“至于你,牛毛针就别想了,绣花针我倒可以送你。”
“哼,二师姐,你好吝啬呢!”说着,沁筝娇媚的瞟了她一眼,“如果师父知道你救人,你说九花玉露丸的秘方,会不会得手呢?”
她语气中有着威胁,那牛毛针,她已经遐想很久了,今天趁着机会,她绝对要拿到手。
“二师妹,不要忘记,你家黑狼发育的很好,宰了来吃,可见肉厚味香。”冷凝冷笑地逼近她的脸。
困难的吞了吞口水,她扬起一脸无害的笑靥,“明天我一定给两人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可好?”
辛惋惜弱弱的讨好着两个难缠的鬼灵精,心中却暗道,今晚一定要带着黑狼逃出灵鹫山。
沁筝柳眉一挑,愉悦之情泛起,露出讨喜的微笑,“好,那筝儿明早就来找二师姐。”说着,便高兴的拿起地上坛子,兴奋的离开宅子。
冷凝云淡风轻的瞧着那天真的背影,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像她和惋惜这般聪明绝顶,却怎么都无法让筝儿长点智慧,而她依然十数年如一日……呆到家。
“也只有那笨丫头会相信你的鬼话。”冷凝眼神瞄了瞄她邪恶的笑颜。
辛惋惜耸耸肩,眼珠子神秘的溜转一圈,“大师姐应该会相信我,毕竟在我手下并无死人。”
两人互瞅片刻,冷凝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我等你明天的好消息。”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佩剑,纵身而去。
“唉,又不是站梁上,耍什么帅嘛,还特地从窗子跳出去。”受不了的白了眼那抹走远的青色罗裙背影,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白了下,“我还是少管了,快快收拾行装带着黑狼闪人。”
话说灵鹫山三姝,个个都是才女,能文又能武,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这三姝中的女神医,却是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会的就只有那了不起的医术与……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