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宫今日来此,也只是想来看看阿袖你。”皇后说着拉起我的手,一脸慈爱,“不知阿袖初入宫,可还习惯?”
“有劳皇后挂心,阿袖能得到皇后的照顾,怎会有不习惯呢?”
“如此便好,阿袖你定未用早膳吧,与本宫一道如何?我们还能多聊会儿。”
“不必了。”正当我思索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臣妾拜见陛下。”房中一干人等齐齐行礼,云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走到我身边“可等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皇后请回吧,朕与云贵妃要用早膳,不能作陪了。”说完,他看也不看陈若湘一眼。
后者仿佛也习惯了他的冷淡,堪堪行了个礼,带着侍女离开了。
“走吧。”云沛说着拉起我的手,穿过花园一路来到了荷花池边的亭子里。侍女们早已将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包子放在了桌上。“怎么不走了?”他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看着我。
“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冷淡?”好吧,我不得不说,我的同情心再次到了泛滥的季节了。虽然我知道陈若湘并不真的值得同情,可是她离开时的眼神,确实刺痛了我的心,让我想起了某个人。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机会挽救,那么现在在另一个人身上补救算不算晚?
云沛显然对我这一句话有些讶然,只见他带着自嘲的笑意,慢慢走到我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我,“没想到你会她说话。”
“现在是我在问你,不要扯开话题。”虽然心中一再对自己说这个人并不是个值得喜欢的人,但是,面对他温柔的样子,我自问并没有多少抵抗力,唯有努力表现出一副决绝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软弱。
“现在朕不想说,谁都奈何不了。”他有些孩子气地鼓起腮帮,转而拉起我的手,快步走到亭子里,把我一把按在椅子上,“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语气软化了些,边说边坐到我对面,遣走了侍女,亲手夹了块粉色的糕点放到我的碗中,“这是你我合作之后的第一餐,无论如何都不应闹得不快。”
看着他真诚的样子,我撇撇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哼,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还怕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转眼,就到了皇后设宴的这一天,我选了件粉色的衣衫去赴宴。刚来到安喜宫,便见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好不热闹。各种胭脂水粉混杂在一起的香气有些熏人。我不禁皱了皱眉,脚下却一点都不敢怠慢,直直往皇后走去。
今夜的她穿了一套金色的衣衫,花纹繁复,衬得女子愈发贵气逼人。“阿袖拜见皇后。”在她面前站定,动作流畅地行了礼。“云贵妃不必多礼,平身吧。”皇后仪态万千地上前,伸手虚扶了一把。
感觉到四周汇聚过来的目光。我知道,“云贵妃”这三个字对她们而言代表了什么。且不说那一日在安喜宫我为自己开脱,从言妃的栽赃中全身而退,单说我做了安王郡主十六年,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了个“义女”,还堂而皇之地入了宫,一入宫就是仅次于皇后的一品贵妃,得到夔王前所未有的宠信。这样的事情未免太具有传奇色彩,不得不说,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心中暗自偷笑着,目光却依旧谨慎地停留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上。
“来,阿袖,随本宫来认识认识宫中的姐妹吧。”皇后亲切地拉起我的手,将我往众人聚集的地方带去。
但是,我的目光却在这时被不远处独自立在一棵桃树下的女子所吸引。她虽然孑然,可是却让人感觉她就应该这么一个人静静站着。仿佛在审视这个世界一般。让我想起了类似安妮宝贝书中的女子。但是,她更多了份轻盈。
这个人,是谁?也是妃嫔么?
秦妃、燕妃、赵贵人、华贵人、灵贵人、德嫔、贤嫔、福嫔、祥嫔,还有五六个昭仪,七八个昭容,几个才人…哼,做皇帝还真是艳福不浅呢,我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酸酸的。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美女一一介绍过去,终于轮到了那个站在桃树下的女子,但只见皇后目光一扫,仿若没有看到她一般,“宫中便是如此了,虽然姐妹众多,但要认识并不难,多走动走动,自然就熟悉了。”
“皇后,那那位是谁?”看她那打扮,虽然素雅,却不乏贵气,应不是宫人之类,但是为何皇后对她避而不见?我不禁好奇地开口。
皇后顺着我的手指望去,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那是禾贵妃,素不喜与人交往,本宫怕你受她冷眼,因而不予介绍了,你只消知道她就好。”
“是,阿袖明白。”我闻言淡淡点点头。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内侍的通报,“言妃驾到——”
一干人等全部都把时间投向了门口,只见笑意盈盈的女子在小萼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上玫瑰金的衣衫在阳光下有些刺目,站在较远的地方,我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都似有若无地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皇后。
即便在二十一世纪,即便是最普通的小姑娘,看到别人的衣服和自己的撞衫,心中也会郁闷一阵子。而言妃这般堂而皇之地穿着金色出现,并且还姗姗来迟,摆明了就是要和皇后过不去。
不过这宫中,也只有她敢这么做了。
看着言妃一步步朝皇后走近,我甚至能听到那些妃嫔们的低声交谈,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两个局中人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只见言妃向皇后草草行了个礼,“本宫身体尚虚,多有不便,还望皇后谅解。”她口中虽这般说着,语气却并没有多少谦和的意味。
皇后想必也习惯了她这副颐气指使的模样,加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损了自己的形象,所以格外亲切地朝言妃笑了笑,说话间挽起她的手往一旁的凉亭走去,“妹妹不必见外,既然你身子不便,那我们就先去那边的亭子里歇息片刻吧。”
“嗯,有劳姐姐了。”言妃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的脸颊,略一僵,转而又恢复如常。
望着她们二人携着两名侍婢款款走开,那亲密无间的背影之下暗藏了多少玄机。我懒得去管,索性别过头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