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倒霉的时候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会遇到,正当我在花园中的暖阁里休息时,却听得一阵有些嘈杂的脚步声,刚站起身,却见言妃推门走了进来。
“言妃?”我有些意料之外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一个月不见,她仿佛已然从流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面容姣好,肤色白里透红,那微扬的嘴角甚是诱人。
“本宫想你初到宫中,或不习惯,因而特地来看看。”
“有劳言妃挂怀,按理说应由阿袖去言妃处拜访才对。真是失礼了。”
“妹妹言重了。”言妃在首座坐定,这才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论品阶,妹妹身为贵妃,在后宫也仅是一人之下,本宫怎敢劳烦妹妹大驾?”她说着,斜眼看了看我。
这言姒的嘴真是不饶人,虽然提及我与她的品阶,但又口口声声叫我妹妹,言语轻蔑。典型的两面三刀。不过在宫中,不能杀人不能放火,看谁不爽做些小动作还要担心被抓住把柄,也只能靠口舌之争来缓解自己的怒气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恼了,保持着笑容在她手边坐下,“言妃比阿袖早进宫,又常伴君侧,如果阿袖有何不足之处,还请言妃多多提点。”
“提点倒是不敢。”言妃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我都在宫中,互相照应些也是应该的,莫等到被人害了才后知后觉,要知道,这皇宫可不比外面太平,一个人有多受宠,她就有多危险。”
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因为之前流产的事情,恐怕我早已被她感动了。
“言妃所言极是,阿袖定当铭记于心。”我点头称是,见她脸色凄凄,不由想起宫中传言,说夔王已多日未去她宫中,君王之心难测,连宠极一时的言姒都有被遗弃的时候,看来云沛不仅仅是表面冷漠,恐怕连内心都是冰冷。
“呵呵,妹妹你莫要太紧张,其实这宫里虽然有些人爱搞些小动作,但毕竟大家还是友善相处的,”言妃微微一笑,一扫方才的阴郁,“其实本宫来此更主要的一个目的还是想求妹妹原谅。”
“原谅?”
“正是。那时本宫竟听随奴才的谗言,将流产之事怪罪到妹妹头上,还希望妹妹不要太介意为好。若影响了你我日后的相处可就不好了。”
“阿袖岂敢介意,当日若不是言妃,恐怕阿袖如今早已身首异处了,要谢谢言妃还来不及,哪来的介意呢?”
“这就好。”言妃说着站起身来,“那本宫就放心了。好了,也不叨扰了,本宫先告辞了。”言姒说完朝我点点头,带着侍从宫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娘娘,皇后刚派人捎信说后日要在安喜宫设宴,还请娘娘务必要去呢。”籽蕊见人已走了,才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皇后设宴,我自是要去的。”喝了一口花茶,我悠然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口中淡淡的香气。
“可是,可是皇后她…”籽蕊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担心,这个才来到我身边的丫头就和小冉一样,眼中透着毫无原因的忠心,只因为我是她们的主子么?这样的孩子,应该要被小心呵护才对,因为她们太单纯。
“籽蕊,你记住,皇后乃后宫之主,我们切不可私下评说什么,况且我相信皇后为人公正,决不会做出什么只为满足一己私利之事。”我说着站起身,正要往门口走去,却见身着一袭华丽的宝蓝色绣银线牡丹长袍的陈若湘含笑站在门口。
“阿袖拜见皇后。”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我匆匆行了个跪拜礼。只见皇后款步上前,亲自伸手将我扶起,“阿袖客气了。何必行此大礼呢。”她说着,在我方才做过的椅子上坐下,那娴静的笑容显得平易近人人,丝毫没有言妃的骄纵。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确实不是谁都可以达到的。
“皇后大驾前来,阿袖并未出迎,是阿袖的过错,还望皇后海涵。”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早已愣在一旁的籽蕊上茶。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了出去,不久后才双手轻轻颤抖着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皇后请用茶。”她一边把茶盏放在茶几上一边说道。皇后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脸色白了又白、几近要晕倒时才缓缓点点头,端起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籽蕊,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同情。其实皇后一行的脚步声我早就听得一清二楚,我那两年的工作经验可不是用来浪费的,这点都听不出来,我还怎么过日子。她故意站在门口不进来,就是为了听听我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我知道了她的存在,又怎会说出不利自己的话来?
只是可怜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籽蕊,提心吊胆的。“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我的话对她而言是种解脱,小姑娘行了个礼之后疾步走了出去,离开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