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鸟鸣透着清爽的气息,临近入冬的天气显得有些寒冷,我略微往一旁的热源挪了一挪,一双有力的臂膀把我圈得更紧了些。
好像暖和了点。心中这般满意的想着,刚准备再次睡过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从微微敞开的衣领口可以看见坚实的胸膛,一抬头,云沛酣甜的睡颜近在咫尺间。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他明明睡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可是为什么今天早上他就躺在我旁边了?并且我还被他抱着!
“你醒了?”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他一阵揶揄的笑,才噌地往床里面躲了躲,和他拉开了距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云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起床披上了外衣,这才转回身来看着我,“昨夜也不知是谁,竟然半夜哭了起来。朕好心去安慰,某人竟怎么都不让朕走,非要朕搂着才肯睡。”
有吗?这个某人是在指我吗?
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些模糊的印象。
“嗯?你干吗一下子靠这么近?”一回过神,却见云沛俊朗的脸庞凑到了我面前。“你梦到了什么?”他问。我躲开了他的视线,下了床推开窗。满眼的宜人景色,清晨的风吹走了心中的恐慌。梦见了什么?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只有那种苦涩的感觉依旧留在心口,盘桓着不愿走开。
“进来吧。”只听得一阵开门声,随即是陆陆续续的脚步,侍女们一一行了礼。我回过头,只见云沛在一旁的水盆前洗了脸,正由侍女们服侍着换了早朝的龙袍。那青色的衣衫绣着银色的龙,穿在他的身上倒是格外妥贴与合适,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它。
“云贵妃,请由奴婢伺候您洗漱。”少女干净的笑容扫去了那个梦残留在心中的郁郁。“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说着,我径自走到放水盆的架子上,早已换过的水温热,触上皮肤的感觉熟悉如昨。
或许这个世界很容易改变,明明上一刻还在一堆教学计划中忙里偷闲,一转眼却已俯身在千年前的少女身上。但是,至少有些东西依旧存在,比如流动的水,比如盛开的花,比如夏日午后的雷雨,比如四周的安静。
安静?
我回过神,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和云沛二人。而后者正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躲开他的目光,我动作迅速地洗脸刷牙,随即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我懵了。一排排的首饰头面,还有各种胭脂水粉,即便在二十一世纪我也是一个马尾、素面朝天,连画个眼线都是惨不忍睹。到了这里,面对这些,我更是不会用了。
正在这时,温暖的手触上肩头,“夔国的习俗,女子出嫁后第一天的头,要由她的丈夫来梳。”云沛语气温柔,拿起木梳,缓缓地梳着我的头发。有些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动作虽不娴熟,却一板一眼,也算流畅。看着他将我乌黑的发挽起,绾成一个垂云髻,又在众多首饰中取了一支玫瑰金的蝴蝶点翠步摇,插进了发髻。
一切完成后,他才满意地朝镜子中的我露出了笑容,没有任何计谋与防备,这是一抹最纯粹的笑。“等朕早朝回来,再一道用膳吧。”他说完拉开了房门,径自离开了。
依旧坐在原地的我有些恍惚。
这个云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威严、冷漠、霸气、压迫感、暧昧、深邃、调侃、温柔…每一个都是他?或者,每一个都不是他?从昨夜到今晨,我见到他的笑容或许比之前真正的云楚袖所见到的总合还要多。这样的人危险指数往往最高,爱上了他,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无底洞罢了。
我直视着镜中的自己。确实,还是对他有些好感了吧,尤其是昨晚和今早,从铜镜中传来的眼神更是柔和,所以才会有某种“也许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要削弱陈丞相的势力”之类的想法。或许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我以为,他爱我。对他死心塌地,从安王对他的钳制变成他防备安王的棋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抬头看了眼从云沛离开后一直站在一旁的侍女。
“回娘娘的话,奴婢籽蕊。”侍女恭敬地回答。
“籽蕊。”我重复着这个名字,随即朝她微微一笑,“时候尚早,带我在这萦袖小筑中四处逛逛吧。”说着,我站起身,选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衫换上,随即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