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蛋吗?看到有箭过来都不会躲?”还没看到青缅的担架回来,就听到江若馥担忧却又愤怒的声音传来。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有这么和恩人说话的么?”青缅的声音中气不足,但看他还能这么反驳,应该伤得也不算严重。
“你以为我会躲不开?我只是故意要拖到最后一刻而已,何需你假好心?”
“懒得理你。”青缅嘟哝了一句,别过头不看他,随即就被抬到了军医的帐篷里。
看着江若馥被阻挡在帐篷外,明明关心却要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的腐女情结又一次发作了。“哎,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江若馥翻了个白眼,看来他是真的担心了,连平日里的华丽风格都懒得再装,“我好好的在城楼上和云楚霄对战的,谁知道他突然就扑了过来,被箭射穿了肩胛骨。真是的,明明可以用法术护着的,竟然笨成这样……”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若馥,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他会没事的。”
“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和你没有关系,那请问江大将军您好好不去战场,回来干什么?”
“那里有蓝将军负责一切,我正好回来休息。”某人嘴硬。
“好啊,那你快去休息。”我推了他一把。
“唉……你……”江若馥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呵呵,好了,不和你闹了,不过里面不会那么快好,你真的应该要去休息一下,不然怎么照顾他?”我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挥挥手一路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只听得身后传来江若馥的声音,“我才不要照顾这个没脑子的呢——”
一日后,夔王终于在僵持中投降。
又一日,青王进驻蒹葭镇商谈议和事宜。
三日过去了,两国达成一致,归还蒹葭镇及其他几座在征战中被掠夺的城池,夔国赔偿黄金白银十五万两,并保证二十年内不向青国出兵。
第六日,夔国撤兵,青王留下一万兵士镇守蒹葭镇,另派蓝泉为蒹葭镇镇守。
第七日,青王率军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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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冬日。
坐在暖炉边的我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浮月正在一旁抱着手炉背着书。虽然这一对姐弟对于我面貌突然的改变,还是惊讶了一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姑娘越来越欢喜跑到轩车殿来,有时候恨不能住在这里,不过这也难为了她,小小年纪就要独自一人住在那样空荡荡的地方,总归是会寂寞的吧。
“夏姐姐。”浮月放下书,回过身来看着我。
“嗯?怎么了?”
浮月沉吟了片刻,微微低着头,有些委屈,惹人怜惜,“浮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我一怔。徐怜被关进冷宫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个女孩到底忍了多久才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担忧与思念?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此刻身在何处,她该要如何面对这突然间被颠覆的认知,又要如何适应?
“浮月……”我微微一笑,朝她伸开双臂,女孩乖巧地投进我的怀抱。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想母亲了么?”
“嗯。”
“有多想?”
“浮月现在每天都会梦到母亲,梦到她在一座很冷很冷的房子里,冷得瑟瑟发抖,她看着浮月说,‘浮月,一定要救我,我在这里好冷’……”浮月抱着我,带来的却好像不是温热,而是冰冷的触感。我听她这么幽幽地说着,心里感觉毛毛的。“夏姐姐。”浮月说着抬起头看着我,“母亲在冷宫是因为她毁了你的容,对么?”
“浮月……”我想现在的自己一定脸色苍白。
“可是,夏姐姐你现在不是好了么?为什么母亲还不能被放出来?”
“浮月……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努力保持镇定,问。
“夏姐姐,你去求求父亲,让他放母亲出来,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的——”小女孩仰起脸看着我,满眼的恳求,我却看得心惊胆战。
“浮月,你在做什么?!”严厉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二人的僵持。
“父亲……”浮月近乎绝望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随即又拉着我的手,“夏姐姐,夏姐姐你快答应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来人,带公主下去。”唐穆冷冷开口,柳霜应声上前,一把抱起浮月走了出去。
“夏悦——我恨你——浮月最讨厌你了——”门外还可以听到浮月声嘶力竭的哭喊,那每一声都像是揉在了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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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是什么样的地方?虽然幻想过很多次,但是当我真的踏上这一片土地的时候,从内心升腾起寒冷与绝望。
“站住,没有陛下命令,谁都不能靠近半步。”一名侍女站在不远处呵斥道。
我回过头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这是陛下钦赐的腰牌,可以进出任何地方,无须通报。”察觉到侍女脸色的转变,我知道一切的阻挡都不成问题了。
徐怜一身粗布衣衫,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看那神情,好似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怜才人。”我朝她行了个礼。
“呵,我算什么才人,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女人罢了。”徐怜浅浅一笑,如此冷清。她说完,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里有几分狡诈,“不知夏姑娘此番前来,有何赐教?”
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才人心里应该明白才对,夏悦来此,是为了浮月。”
“哦?”徐怜挑了挑眉,“难道夏姑娘的眼里已经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了么?”
“才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呵呵,夏悦,别人知不知道是别人的事情,但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一心想要把陛下占为己有,难道不是么?”
“我从未如此想过。”
“是从未想过,还是从未承认过?”徐怜走近了几步,言语咄咄逼人,“你虽然表现出一副无心君王恩宠的模样,其实是欲擒故纵,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你还是在贪恋陛下的关怀,不然你为何不在拒绝之后撒手离开,反而还是留在宫里,甚至随陛下出征?”
“夏悦,其实你的内心深处,是希望陛下全心全意关心着你的吧。”
徐怜的话让我愣在了原地。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点到了我始终回避着的痛楚。“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我扭过头不看她,调整呼吸说道。
“那你是要说什么?”徐怜悠然自得。
“你为什么要把浮月牵连进来?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没有权力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的处境的么?孩子就可以躲避现实的残酷了么?浮月早晚要知道的,你们以为能瞒她一辈子?”
“但是,你至少可以选择一个温和些的方式吧?”我回忆起昨天浮月的模样,还有那不绝于耳的声音,口口声声说着讨厌与恨,“难道你希望浮月的生命中被硬生生地灌注进恨么?”
徐怜闻言并不开口,只是低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夏悦,”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羁押在冷宫么?”
“不是因为两次用毒伤人,屡教不改么?”
“不,”徐怜摇摇头,“我只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而已。”她说着迎着我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么?”
“什么?”她的笑让我感觉毛骨悚然。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我的背脊。
“那一日我去了陛下的书房,听到了他与凌国师的对话,他们说起你……”徐怜的目光一瞟,落在我身上。
“我什么?”她的停顿让我心中一紧,不由追问。怎料徐怜妩媚一笑,“这些话很重要呢,是关于夏姑娘你来自何处,真正的,来处。”
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间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照理说徐怜只见过我夏悦时候的样子,就算听说我已经被治好了,但还是应该对我如今的模样感到惊讶才对,可是她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早已知道了一般。我稳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看着她,“你有什么要求?”
“呵呵,夏姑娘还真是聪慧通透呢。”徐怜掩嘴轻笑,“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让我见浮月一面就好。”
“你要见浮月?”
“没错。”徐怜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掺杂进了些许的哀愁,“也许,这是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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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处在挣扎和矛盾之中,究竟该不该让浮月见徐怜?毕竟她们是母女,而且浮月也知道了徐怜的事情,这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而且,她的交换条件实在是太吸引我了。
“你去哪儿了?”一走进轩车殿的院子,就听到唐穆的声音,我心里一惊,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后才仓促地回答,“没,没去哪里。”
“是么?”唐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感觉有些无聊,所以就四处逛了逛。你来这里很久了?”
“也未多久,方才陪子衿玩了一会儿,眼下有些累了,就歇一歇。”唐穆说着,拉着我在他手边坐下,然后倒了杯花茶递过来。
我伸手接过,耳边却突然响起徐怜的话来。我真的是在贪恋他的关爱吧,同时也害怕失去着,所以这样若即若离。如果真的不爱,何不收拾包裹离了他;如果真的爱,又为何不嫁与他,在这宫中名正言顺地相伴到老。
只可惜,我的感情,永远只是处在这中间,一边依附着他的温度,一边思念着另一个人的心。
“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唐穆微笑地看着我,目光探索。我忙摇摇头。“昨日浮月的事情,朕已经查出是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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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她?”
“好,我带你去。”
“有人给你服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