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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初不知乌云特勒为何会舍了西出汴梁城西门万胜门,而却绕道北方的陈桥门。不过似乎乌云特勒也无意向莲初多做解释,莲初就也权当是,或许乌云特勒在北方还有商务,此一行顺路办理了。
陈桥门,得名于大宋太祖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的陈桥驿,当时莲初乍来汴梁之时,便也是从陈桥门入城。
这一来一走,之间在汴梁城中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日,却已然在莲初的生命中烙下了沉重的记号。那个人的名字既深且疼地刻在心间,每当思及,便是扯开皮肉一般地鲜血淋漓……
向北而行,必要渡过黄河。浑阔水面,舟棹十里,片片风帆高高地扬满了水面,湍急而浑浊的河水浩浩汤汤向东奔流。
来往舟棹虽多,但是南来北往渡河的人就更多,轮到乌云特勒和莲初一行人登船之时,早已月明河岸。
天还没尽黑,只洒下一片幽蓝的宁谧,浑浊奔腾的河水仿佛也被这片宁谧安抚,静静地沉入了幽蓝之中,现出难得的清宁。
月色如银,洒满风帆,片片白帆在幽蓝的夜色中,撑起一片片纯净的情愫。是离愁?是哀怨?是踏上归途的喜悦,还是客居他乡的怅惘?
片片风帆,滑过踏踏水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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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特勒轻语,“莲初,进舱吧。天色暗了,江上的风也大起来了。”
莲初站在船头,遥望幽蓝的夜色中皎洁如银的月光,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乌特哥哥。中原的水气比之我们西域清透凉润了许多,却并不寒,你放心吧。”
乌云特勒也没勉强莲初,只是一低头进入船舱,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出来,给莲初披在身上。
宽大的披风将莲初的身子完全裹起,披风上还留存着乌云特勒的气息,像是乌云特勒展开宽大的怀抱将莲初柔柔地环绕其中。
莲初鼻端忽地微微一酸——其实,此时此刻自己有多么希望有一个宽大的怀抱向自己敞开,能让自己投入其中,将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哭出来啊……
如果是霁月哥哥在身边,她会毫不犹豫地投入霁月哥哥的怀抱;可是乌特,虽然也是伴随自己一路长大的兄长,却始终做不到像对霁月哥哥那般……
一滴泪,就这般,和着江天明月,随着悠悠舟楫,望着遥遥白帆——静静地,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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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特勒站在莲初的身后,月光水色之中,全然没有错过莲初肩头的一丝轻颤……
莲初她,不一样了……
她瘦削而玲珑的肩头,宛若扛着重重的、却无形的担子,那重量虽然几乎将她的身子压弯,但是她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努力将肩头绷紧,承受住那些压力。
她,总是这般地顽强着的啊……
只是,过去的她会将那些情绪吼出来,会让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在不开心;而如今的她,却已经学会了将那些情绪收敛起来,只让自己独自默默承受。
江风吹过,点点白帆轻动,乌云特勒的心也是微微颤动。他并不怕她独自默默伤心,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陪着她走过心伤;他真正怕的是,他怕——莲初其实把这些伤痛当做了内心的一份珍藏,秘密地收起来,不欲外人知……
乌云特勒心下有层层涟漪缓缓漾开,虽然此时自己就站在她的身后,却浑然只觉他已经被她关在了她的心门之外,远远地隔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宛如有毒的藤,蜿蜒着从乌云特勒心底爬起,重重卷住了乌云特勒的心……
他从来没有这般地无力又无助过,他曾经对自己的一切都尽在掌握,而此时却只能静静地站在莲初的背后,等待莲初做出决定……
乌云特勒忽地心下陡然而起尖锐的寒芒——不!他不要这样被动!他不要处身于这样等待莲初宣判的位置!他要走到她身边,他要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要让她来不及对他关上心门!
乌云特勒思绪尚未结束,他的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地向前迈出,长臂一伸,柔柔地将莲初的臂膀拥入了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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