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好,好……让她做她高贵的圣女,让她还做她不可一世的大辽国公主!我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她?!”
站在李元昊的寝宫外,还没进门,他满含怒意的嘶吼声已经凌空传来。
这位大辽公主说也奇怪,既然已经嫁到了西夏国中,辽国与西夏又本无太大仇怨,可是这位兴平公主就是不肯给李元昊好脸色看。听得宫奴们私下里窃窃议论,都说李元昊本来有意将西夏的后位留给这位兴平公主的,可是怎奈每次李元昊纡尊降贵主动去探望兴平公主时,公主不但毫无殷勤之色,反倒每次都刻意将纯白的透额罗戴上,让李元昊连个正脸就瞧不见!
就算你是高贵的大辽国公主,就算你看不上草莽的李元昊,可是你已经嫁给李元昊,这般地对待李元昊,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你心里还爱着别人?难道,李元昊突然的求婚打碎了你身为女子的情爱梦想?所以你才会那么恨他,所以你才会随时端出你大辽国公主的身份来将李元昊远远地推开?
所以,就连李元昊最终将皇后的封号给了他母后的侄女卫慕氏,只给了你兴平公主一个妃子的封号,对你,都没有关系吗?
缓缓摇头,我一提红色的裙摆,走进李元昊的寝宫。
刚一跨入门槛,我便感到李元昊幽深而潮湿的视线直勾勾投了过来!
我微微皱眉,刻意不去迎视他的目光,微微福身,“将军,不知唤莲初来,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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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西夏都城兴庆,已经半月。窗外的雪飘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已是隆冬时节,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李元昊却没说话,只是一径静静地凝视着我,“莲初,今儿怎么穿起了汉装?难道不知道我早就颁布了‘秃发令’,令大夏国臣民全都恢复胡服吗?”
我淡笑,“将军……您看我这衣裙虽然是汉人的样式,但是这样式却是大唐之时由我们西域的胡服样式传到中原去的呢。追根溯源,这也算得上胡服啊!胡汉,其实从历史沿革来看,早已经融为一体,很难区分得开了……”
李元昊忽地无声地笑了,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趁我不备,大掌倏然揽过我的腰肢,“好,我不追究了,不过不追究的原因倒不是你这番话,而是因为——你穿上这身白衣红裙,真美……”
我浑身一个寒战,努力将身子向外挪去。这半个月来,李元昊忙于对付兴平公主,倒真的没有为难于我。难道,那一段平静的时光,就此结束了吗?
李元昊垂眸望我,“莲初,这么多天了,你还没适应我的亲密吗?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所以我愿意为了你稍微忍耐;但是莲初,我的忍耐终有限度,所以,我希望你必须尽快接受我的存在!”
心,重重寒凉,刚想回话,却被李元昊拦住,“好了,莲初。今天我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的。”
李元昊拉住我,回身坐下,眼神微眯,“我登基的事情,恐怕又要向后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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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的登基大典本来是要安排在新年元日当天举行。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停当,甚至李元昊都提前册封了皇后,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差时间。
而我来到西夏,按照李元昊自己的说法是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观礼”的……
我抬眸,“为什么要向后拖?难道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周全的么?”
李元昊眉头一皱,“辽国给我发来了国书,申饬于我。说我不该称帝,顶多只可称王。说什么“僭号”是对大辽皇帝的不尊重……”
哐!李元昊一拳砸在案几上,“什么僭号,什么尊重不尊重,我看都是那兴平公主搅的事儿!八成是跟她娘家哭诉我冷落于她,又将中宫之位给了卫慕氏吧!”
李元昊的语气渐渐激烈了起来,“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管!以为我会当他辽国的儿皇帝吗?以为我真的没有了辽国便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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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有明亮之色冉冉升起。这位兴平公主的到来,非但没有将辽夏的关系更进一步,反倒让李元昊对于辽国的不满之心日重。
这位兴平公主好像不是和亲来的,她好像是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仇怨……我心底隐隐然有一个感觉,似乎她自己根本就不想见到辽夏合盟,反倒期冀能将这一切搅乱!
我对她——好奇……
想知道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样的一个女子……
西夏国上下,包括我在内,从那天兴庆城外一见兴平公主之后,便再也未曾得见。任何的场合,就算李元昊亲自派人去请,兴平公主也绝不踏出她居住的宫门一步。
心下忽地一动,我盈盈笑着走向李元昊,“或者可能是公主她一个女孩子家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还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呢……将军,或者让我与兴平公主见一面聊聊,如何?或许很多话,她不便于跟你说,却能敞开心怀对我讲呢……”
李元昊幽深的眸子再度眯起,他猛然伸出手将我的手握入他的掌心,“莲初,你恨辽国,也恨我,可是你却为何愿意去弥合我与辽国之间的关系?”
我微笑,压抑住心底的颤抖,斜斜睨他,“没错,我恨辽国,也恨你,但是我同情兴平公主。我们都是女人,虽然都是贵为公主,却都要与家国命运紧紧牵连在一起;所以其实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自己的一切不过是父兄巩固王权的工具……所以,我愿意去看看兴平公主,跟她聊聊。我不保证我会将我们之间所有的谈话都说给你听,但是却也说不定真能得到一点你关心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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