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不怕等到他们成年之后,突然见到外面,反而管不住么?”
“不怕,只消这些日子里将他们的品性塑造好了,恁是日后再多的纷扰诱惑,都有处理的准则,难有差池。”
“呵呵,看不出来永宁公主不仅在朝政上魄力十足,在教导孩子方面也深有见解呢。”姚宓说着放下茶盏,微笑说道。戚芜有些惭愧地低着头,“何来的魄力和见解呢,如今永宁只希望可以在家中相夫教子,这般的生活看似日复一日,并不新意,但是真正了解了,就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无穷。”
“比站在朝堂之上,左右天下,还吸引人么?”姚宓一脸怀疑,轻轻挑了挑眉。许久未见戚芜,今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令她感到有些许的陌生。没有了往日的霸气,仿佛真的如她所言,被这种琐碎的日常的生活所牵绊住了,并乐在其中。
可是,真能这般简单么?多疑的她宁愿相信这是戚芜的计谋。也不愿听信了她的话之后被倒打一耙。
“左右天下,还是被天下左右?”戚芜冷冷一笑,有些嘲弄的意味,即便是如母亲那般,最终夺得天下,最后的下场又是什么呢?这江山,有太多的人想要指点,抢夺每天都有,谁又能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是否只能看见身首异处的自己呢?”女子的眼神真挚,话语句句深入心扉。
“阿芜。”过了片刻,华服的女子才徐徐开口,言语中没有了咄咄逼人和遥远。反而是久违了的亲切,“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戚芜坚定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一旁的树丛中传来声响,姚宓和戚芜双双回过头,只见身着七彩羽衣的裹儿从树林间钻出,一脸不乐意地朝姚宓走来,“母亲,父亲无聊透了,都不管裹儿了。”
姚宓闻言略有无奈地看了眼戚芜,“阿芜,既然你已说明了你的心意,那么我想我也知道要如何了,你先去忙吧,我带着裹儿再四处看看。”
“那永宁就告退了。”戚芜说着屈了屈膝,朝亭子外走去。身后是若隐若现的裹儿撒娇的声音,回想起方才那女孩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警惕,她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阵不适。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招缓兵之计兴许已有了效果,可是终究如何,姚宓是否只是假意相信,还要待得之后慢慢验证。只是这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
——————————————————————————
“母亲,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呢?”少女依偎在女子的怀中,眨着透亮的眼眸,撒娇般问道。姚宓轻拍着她的背,望着戚芜远去的方向,平静开口,“你姑母希望我能放过她。”
“那么母亲,您答应了么?”裹儿从她怀中挣开来,仰着头显得有些急切地追问。姚宓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轻抚着裹儿的头,无比慈爱地开口道,“你说,我该答应么?”
“当然不该啦,此刻不将她除掉,日后只会成为我们的障碍,更加难以对付了。”裹儿小大人一般地作答,说出了姚宓心头所想,她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裹儿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凑到姚宓的跟前小声道,“自然是先佯装答应,待得她相信之后再杀个措手不及。”
微风吹过,吹动四周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姚宓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走到那树丛面前,小心看了看,确定并无人影之后,才松了口气一般拉起裹儿的手,往晚宴的院落走去。
——————————————————————————
萧然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眸中透露着慌张。“驸马是今日的主人,不可离开太久,还望驸马请回。”终究,他开口说道,裴慕这才恍然一般地回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对他作了个揖,“多谢方才萧大人的搭救之恩。”
“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驸马言重了。只是萧某为公主办事,自然不能让驸马陷入危险。”萧然谦虚地笑着,摆了摆手。方才真是虚惊一场,原本戚芜就安排萧然在那里窃听,意在了解姚宓真实的意图。可怎知他发现时裴慕已躲在那里,由于当时姚宓正在和裹儿说着什么,所以他不能对裴慕采取行动,可怎料裴慕反倒自己在离开时惊动了那二人,若不是自己及时用轻功将他带走,只怕此刻姚宓早已知道了他们偷听之事。这会直接影响到戚芜的计划。
“那裴某就告辞了。”说着,裴慕向他欠了欠身,慢慢走开了去,重又踏上小径,往那喧闹的院落而去。
看着那个背影,萧然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惆怅的情怀来。他知晓裴慕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为了能替戚芜做些什么。这样的心情他太能了解,仿佛就是在看另一个自己,或者,另一个宋铭一般。
但是,可惜裴慕并不了解,戚芜不希望他参与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