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戚芜身着一袭湖色绸缎长袍,一手擎着灯笼,款款走来,伴着月色和烛光,素颜的脸上混合着浅浅的疲累和淡淡的欣喜。
“没什么,只是刚才遇到了湘蓉,说了几句话罢了。”萧然云淡风轻,戚芜走到他身边,熄灭了灯笼,“你终于肯面对她了么?”
听她这般说着,萧然咧了咧嘴,有些无奈地开口,“算是吧,只是我欠她的,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了了。”
“我想,她也并非要你偿还什么,有时候,只要能守望着一个人,就已经很足够。”戚芜的声音明明就在身边,可在萧然听来,却显得分外飘渺,想伸手抓住,摊开手,只是握住了一缕风。
“你有没有如我方才那样怀疑过?”
“怀疑什么?”
“怀疑,宋铭和湘蓉根本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们有此举只是为了能留在这里,留在某个人的身边。”
萧然的话让戚芜沉默,她对垂着头,微微颤动的睫毛拂动空气,像是要带起一阵风。末了,她才静静开口,“一开始,我以为没有,他们只是分外的相敬如宾,可是,日子越久,就越觉得他们之间显得生疏。”
“原来你已经知晓了。”萧然浅浅一笑,嘴角透着苦涩。
“知晓了又能如何,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以为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戚芜抬眼望着清冷的月,“说是月色伤人,其实是人在自伤。”
“你我都欠下了太多,却偏偏不能回报,他们需要的,是自己早已给不了的东西。”
“因此,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将这一场戏演到终了,仅当作是一点补偿。”
秋夜的风,吹过树梢,带起沙沙的声响,仿佛在等待着叶的枯黄,然后在某一日将它带离树的怀抱。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楚,究竟何为因,何为果,只因在这纠缠之间,早已分不清一切的开始和结尾。仿若一个圆,从头,画到了尾,最终竟是连起点都找不到了。
“你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与我聊这些这么简单吧?”为了缓和气氛一般,戚芜微笑着问道。萧然浅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她面前,“是半夏托我带给你的。另外她还让我告诉你,若是有需要,暗部的所有人马,随时恭候你的差遣。”
戚芜含笑接过信,淡淡开口,“暂时还不用,只是不久之后裴慕生辰,我决定大办一场,到时还要你帮忙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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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侍郎、镇国永宁公主驸马,裴慕,的生辰宴会在镇国永宁公主府举行,十月初九的夜晚清朗舒适,连宪宗与皇后都带着安怡公主前来赴宴,给足了镇国永宁公主的面子。
虽然这场宴会办得有些匆忙,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它的尽善尽美和奢华之至。
戚芜身着粉色绸缎衣裙,裙摆、袖口、领口等处密密匝匝地绣着精美的木槿花,映着那一张看不出容颜的水嫩脸庞,更显娇美。而裴慕则一袭潇洒的长袍,衬着举手投足间的文气,悠闲而雅致。
“小渊,沫儿,快来见过陛下与皇后。”将戚洵三人领到特地准备的房间,戚芜将两个孩子唤了来,席渊和以沫乖巧地向戚洵与姚宓行了礼,随即站到了戚芜身后。
“想来朕也未曾见过这两个孩子,来,小渊,以沫,到朕这边来,让朕好好看看你们。”戚洵无比慈祥地向二人招手,席渊和以沫询问地望着戚芜,得到后者的应允之后才欢喜地走到戚洵的面前。
看着戚洵无比热络地和两个孩子交谈,姚宓朝戚芜微微一笑。“不知皇后有何吩咐?”戚芜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后者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慢慢起身,“没什么,只是本宫难得来一趟,倒想逛逛这园子,不知永宁可否作陪?”
望了眼聊得甚欢的三人,还有那坐在一边甚是不耐烦地裹儿,戚芜最终点了点头,“荣幸之至。”说着,她上前搀着姚宓,缓缓往门外走去。守在门口的小蛮无言地看着她们离开,目光更是紧盯着室内的一举一动,生怕有谁做出伤害少爷和小姐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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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这边的花园倒是抵得上半个御花园了呢。”渐渐走到心湖边,姚宓望着满眼的景色,不住夸赞道,戚芜将她带到一旁的一座亭子里坐下,三面的树围绕着亭子,倒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随着侍女送来茶点,姚宓品了一口茶,用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本宫好像从未见过你的两个孩子呢。”
戚芜闻言淡淡一笑,“这两个孩子生性调皮,永宁不得不将他们关在府中,否则见了外面的景色,保不定要疯成什么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