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燕海南天2016-04-09 01:353,178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果然是相爱相杀啊!”我咋舌。转头看数九,见他微微垂下眼,神色晦暗难明,紫衣落寞。

  我不禁问:“数九,你怎么了?”

  数九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眸光温凉似水,略显落寞。他独立于浮石一角,长发被风吹得向后飘扬,有些凌乱,久久,他问我:“你说,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为什么中途还会爱上呢?”

  他是说鲛人公主听水和西门域之间吗?我不禁想到在孽海边大碑上的那几个字:情深不语,万孽成劫。

  有一个并不好的开始,还有一个注定了的结局,那么中途为何还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我忆起了从前那些不好的东西,深深一叹。

  良久,收了心,我开始揣测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他也有类似的难言的事?思及此,我撇过头,淡淡道:“我怎么知道呢?”

  我不愿知道他的事,也不愿多想,因为我知道,于我于他,都太过沉重。

  身旁白影一掠,我看过去,只见重玉已然落在刻有“劫”字的浮石上,白衣翩然。

  数九明悟似的道:“没错,我知道了,就是劫字!劫之一字,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么?”我喃喃道。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个黑色沉凝的人影,“方师兄……”熟悉的痛苦袭来,我按住胸口,一字一字沉稳有力:“我偏要越劫而行。”而后,往前一跳,便站在重玉面前。

  微风轻拂,白衣飘飘,身后的浮石静海好似背景,而重玉站在这静然之景中,微笑道:“在劫难逃?我只信,人力可化险为夷。”他微笑的这副形貌,当真如冰山之上绽放的莲花,让人目眩神迷。

  我表示赞同:“当然了,我们陷入阵中,现在不就是在寻找转机么?”

  重玉收了笑,而那笑如同昙花一现,再寻不到踪影,话却平和:“继续看吧。”

  西门域和听水立下誓言,两方皆不得违反,否则必将遭受天劫。这时,西门域才放心地将插在鱼身上的寒光剑取下,并松了手。

  银鱼一逃出掌控立刻化作人身。听水自然是继承了鲛人一族的容貌,美得好比天仙,她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眸里含着幽幽的冷,纵使身子纤弱,脸型瘦削小巧,也让人生不起一点想要保护的心思,只觉得冷得无法靠近。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冷美人。

  “帮我疗伤。”西门域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就冷淡地吩咐,显然于他而言美不美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有没有用处。

  听水当做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西门域眉峰一挑,“我受了伤,你不帮我疗伤的话,我不介意拿你当晚餐。”

  听水这才没有表情的蹲下身去,动作算不上轻柔但也不粗鲁,有些许僵硬。本该旖旎的画面,被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硬生生弄得毫无温情。西门域不在意这些,只是平静地望着天,深邃的目光中暗黑沉沉。

  “扶我起来。”

  她听见他冷冰冰的命令,翦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默然地将他从地上扶起,一双手蓦然成爪要往他的心窝掏去,然而还未近前就被一道黑色的光刃挡住。

  “你要杀我。”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的脸色越发惨白,全身大部分重量都加在她的身上,看起来虚弱无比,但她不敢小觑,只因他的眼神仍然锐利如刀。即使是受了重伤的老虎,也不能有丝毫轻视。

  她冷目而视,不语,眼神分明显露了她的内心。

  西门域反而笑了:“你居然不怕誓言反噬,要知道这种誓言你如果违背了,必遭天劫。”他盯着她的眼,下一刻语气骤然一转,冷如冰裂,“不自量力。”

  “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她昂着头,眼底有傲然,以及永不屈服的倔强。

  “我等着。”他毫不在意的一笑,然后又下命令,“扶我离开这里,往北。”

  这一次,听水没有违抗,状若听从地扶着她离开。

  月光斜斜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峭楞楞的,含着几分冷峭。

  一路上,两人并未言语,只有耳边清晰的风声,以及愈来愈远的潮汐声。空气中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

  听水扶着西门域找了个山洞,勉强用身上少有的灵力劈了一张石床,将西门域扶上石床时,她已浑身无力地半跪单手撑在地上。

  西门域侧躺地望着她,目光幽幽闪动,只是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连话也毫无起伏:“此地是南风鸟必经之地,南方鸟只在夜晚停留在地面,你去给我捉几只来。”

  话落,听水猛然抬头,面上的神情极不情愿。

  “哦?”西门域眼底跳跃着几分笑意,在这个只有泛着幽幽冷光的夜明珠下这笑意只觉诡异,“难道你还真想让我吃了你,之前抓住你只是为了快速恢复我的灵力和内伤,我放过了你,你也应当替我找来代替你的东西。”

  “你敢吃我,难道不怕反噬?”听水冷冷道。

  “你不怕,我又怎么会怕?”他指她之前刺杀他的事。

  “好。”听水扬声说道,起身,走出山洞。

  外面风寒刺骨,冷寂的月光像是要把所照之处凝冻住,南风鸟平时极难扑捉,况且她之前受了伤,又扶着西门域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支撑身体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所以这时她只能强撑着用笨拙的办法去扑向南风鸟。几乎每一次扑去,南风鸟都提前飞走,停在不远处,好像是知道她不足为虑,特意嘲讽地看她狼狈的身影,而每扑一次,她腹部的伤口就裂开一分,鲜血浸出薄薄的衣物,淌在沙滩上,她不时因疼痛而压抑不住轻哼着,嘴唇被咬出血来。

  天光大亮时,她终于扑到一只南风鸟。

  拖着重伤无力的身子回到山洞,当着西门域的面把南风鸟丢给他时,她脑中蓦然一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醒时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而西门域坐在石床上打坐,见她已醒,嘴唇微动,又是一句冰冷的命令:“去,再去抓几只南风鸟回来,昨天抓得太少了。”

  听水摇晃着站起身,只冰冷地看了西门域一眼,留下一句话,然后离开。

  那句话是:我会杀了你。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强撑着去抓南风鸟,才能带着明显的恨意坚持着活下去。

  她从来都不曾说痛苦累倦之类的话,在他面前永远维持着冰冷漠然的神情,因为她知道,这个初识的明显陌生冷酷的人,他不在乎。

  而只有再一次扑倒在沙地里,面对南风鸟洋洋自得的神情时,她左边的眼角才流淌出一滴泪水,然后爆发更大的力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南风鸟扑去。许是这次南风鸟的毫不设防,它根本没料到刹那前还脆弱的流泪的人会突然出手,这一次她竟成功了。捆扎好南风鸟不断扑腾的翅膀和腿,她从血迹斑斑的沙地里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擦干眼角边的泪痕,抬头遥望远处海面喷薄而出的朝阳。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角湿润起来,不由自主地跟着重玉跳上刻有“孽”的一块浮石,我喃喃:“西门域怎么能这么残忍,他没有心吗?”

  随后跟来的数九讥诮道:“不是他没有心,而是那个女子,根本不曾发现。”

  说得含沙射影的,我顿时不说话了。

  然而后面的画面,真的呈现出西门域的温情。

  属于西门域的,冷酷漠然的温情。

  再次回到山洞的时候,听水将南风鸟丢下,同上次一样晕倒。

  西门域用身上少有的神力施着术法将南风鸟烤好,缓慢地吃着,动作优雅,即使是在如此困境,他依然保持着该有的高傲。

  尽管他吃得很慢,但还是在听水醒来之前将整只鸟吃完。

  之后,他缓慢地移动着身子,将手搭在听水的头上,由南风鸟的灵力转换的神力汇成小小的神力细流流入听水的体内。

  听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西门域脸色比上次更白,坐在她的旁边,额际间是大颗大颗的汗水,不住地往下,他的一只手正放在她的额头上,有温暖的灵力缓缓注入。

  “你干什么?”她冷冷喝道。

  “你现在太弱了,一个晚上才捉来一只南风鸟,现在我将神力注入你的体内,希望下一次不要让我失望。”他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同时放开了搭在她额头上的手,起身,不过一瞬便回到了石床上。

  “你是要我先让身体恢复?”听水眼中有明显的诧异,随即目光微动,“你不怕一旦我恢复了,就会杀了你?”

  “恭候。”他笑。

  她没有说话,感受了下自己的情况,然后静静打坐,尽力恢复到最佳状态。

  “你该去捉南风鸟了。”他不给她丝毫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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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花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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