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峰看了看照片,小脸儿也黑了,沉吟片刻,说:“张总,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女性员工占多数,李副总接触她们自然也多。至于说他跟玛利亚搞婚外情,这种事情外人很难看明白的,以前林雨沫和曾主任的流言传得多逼真,不也是没影的事嘛。”
总裁又问:“那这几张照片你怎么看?”
“这个,找好角度,还可以拍出比这几张看起来更暧昧的照片。如果用PS的技术,还能作出更离谱的来!”
总裁笑了笑,说:“俊峰,过去你可没这么旗帜鲜明地为林雨沫说过话。我知道你跟他们两个关系都不错……”
贺俊峰有点儿冲动地打断了他:“总裁,就是因为我跟他们关系好,所以我很清楚,他们只是谈得来而已。我和玛利亚也谈得来,但这种程度顶多叫作互有好感,惺惺相惜,说有私情就太过分了。而且我认为,这一次跟林雨沫和曾主任那回是一样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总裁微微叹口气,露出疲倦之色。
贺俊峰第一预感是不妙,紧着问:“张总,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张啸昆说:“俊峰,你既然和他们关系好,替我私下先警告一下他们吧!至于其他的,先静观其变吧。”
贺俊峰点点头。
总裁摘下眼镜,闭目片刻,忽然说:“现在想想,林雨沫那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还是挺坚强的。当时,我都以为她会受不了辞职的。”
贺俊峰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又疑心他有意说给自己听,难道他发现自己跟林雨沫亲近。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与他十分熟悉的玛利亚都没有察觉到,张啸昆又怎么可能知道?或许这一句只是他的感概吧。
这天下班时,贺俊峰借口公事把林雨沫留了下来,把总裁的话告诉了她,她听着高兴,对他的脸色也好了一点。
贺俊峰见她脸色欢愉,问:“这周末我约了人一起爬香山,你一起来吧。”
林雨沫微微心动,问:“都有些什么人呀?”
“李大维和玛利亚,还有一些圈里的其他朋友,都是年轻人,不会憋着你的,怎么了?”
林雨沫摇摇头说:“免了吧,李大维和玛利亚现在蹲在火山口上,被多少枪眼瞄着呀,我可不想引火自焚。”
贺俊峰想起张啸昆那里的匿名邮件,心情微微沉重,说:“没错,你能想到吗?今天总裁邮箱里有他们的匿名邮件,还有照片,总裁也跟我问起了他们的事情。”
林雨沫大吃一惊,说:“天!这么过火?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说不定下回就传我跟你了。”
贺俊峰顺势说:“传我跟你又怎么了?我未娶,你未嫁,真有点暧昧什么的,不是正好?”
“你喜欢被传找谁都行,我是绝不奉陪的。”林雨沫白了他一眼。
上一次的经历,已经让她心有余悸,再没有勇气经历第二次。
“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吧,不叫别人行不行?”贺俊峰觉得这会儿气氛很好,立刻放低了身段。
林雨沫本想拒绝的,可看到他期盼的眼神,一句不行就被堵在嘴里。
贺俊峰说:“雨沫,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解释,请给我一个机会,有什么顾虑尽管问吧。”
“香山这么大,我怕每棵枫树后面都藏着一个漂亮妹妹,跑出来叫你honey,怎么办?”林雨沫睚眦必报的个性暴露出来了。
贺俊峰失笑说:“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早不是跟你说过了,那是个意外,你就是不肯信我?”
林雨沫说:“这么深刻的记忆,我怎么能说忘就忘?”
贺俊峰轻轻地敲她的脑袋,说:“那我就把你的小脑袋打开,把这段记忆清洗掉。”
林雨沫伸手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轻轻一握,又迅速放开了。
林雨沫心跳加快。
第二天上班的时间,她收到一个特快专递,打开一看,是个圣诞帽子,应该是那天她扔在北展门口的。
这一刻,她真的被小小感动了一把,戴上帽子,对着电脑屏幕照了照,微笑不已。
总工程师胡长海不得已又向林小民借钱,说是要寄给他在美国读书的儿子。
林小民知道他儿子不争气,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二世祖,偏偏胡长海夫妻还宠爱得很。他拿了钱给胡长海,说:“你老胡还需要向我借钱,哼一声,下面的人不就送来了?”
胡长海叹气,说:“现在可不比以前,大家都知道咱们有个不收钱的副总经济师,偏偏她还主管着全部项目的施工结算。我现在就算用结算吓唬那些民工头,也不管用了,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
林小民说:“那你就不会跟徐治平打声招呼,让他卡一下?”
胡长海说:“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胆小。”
林小民说:“说起来,最近老张对那小丫头好像又另眼相看了。”
胡长海说:“就是,常叫到办公室里嘀嘀咕咕。还有那个李大维也是,整天在总裁办公室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林小民说:“老张是嫌我们这些老人专业能力不行,想把我们都新陈代谢出去吧?”
胡长海哼一声说:“他也不想想,没有我们这些人,能有他今天,想要代谢我们,门儿都没有。”
林小民模棱两可地说:“这恐怕由不得你我呀。你没看他这个HR体系建设来势汹汹吗?光一个HR矩阵管理模式,就等于在各家分公司安了一个摄像头。”
“那你动作得快点呀。”
“什么动作快点?”
胡长海推他一把说:“得了,你别跟我说玛利亚跟李大维那回事没有你的手脚?”
“这都是手下人搞出来的,想不到那个吴红梅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加把劲把他给弄走不就得了,咱们可不能让他站稳脚跟。”
林小民摇摇头说:“这个就得按部就班,不能乱来,你想想去年林雨沫跟曾主任那回事,徐治平就是把事情搞得太大了,过头了,结果老张怀疑了。这回咱们得慢慢来,争取把这事弄成真的,到时候我看这个李大维还怎么待下去?”
胡长海说:“上回要不是汪明宇和于荣那两个墙头草,林雨沫早滚蛋了。”
“是呀,那两个白痴,老张拿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胡萝卜就把他俩给糊弄了,这都多久了,他还不是只能看着胡萝卜流口水。”
“要我说,你跟汪明宇不要再斗来斗去了,现在的形势还不够明朗的?老狐狸都说了,你们俩斗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为谁做了嫁衣呢!如今,成思民和贺俊峰俨然是两匹黑马,来势汹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汪明宇和林小民这两年斗得厉害,原因在于天鸿集团业务发展重心和战略方向的转变。
原本建筑施工是集团的支柱产业,汪明宇坐头把交椅,这两年随着业务重心转移到房地产及投资,林小民权力日渐增大,不将汪明宇放在眼里。汪明宇又不甘心退居“二线”,两人的矛盾渐渐升级。
除了争张啸昆的器重,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也争得厉害。
比如说地产项目开工仪式的站位,林小民认为房地产公司是开发商,开发商比建筑商地位要高,作为主管地产的副总,应该离总裁最近。汪明宇认为项目开工是总承包公司开始施工,作为主管施工的副总,应该他离总裁最近。
幸好总裁两边都可以站人。安排开工仪式的行政部以为两位满意了,可是接下去居然是左右之争,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左尊右卑,谁站左谁站右?这可把行政部为难坏了,两位都是大爷,得罪不起,最后闹得实在不像样,请总裁出面。
张啸昆来了一句:“什么年代了,还左尊右卑?”事情才这么过去了。
“你以为我想跟他斗?是他盯着我不放呀,咱们业务重心转变是集团发展需要,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有本事他来管新兴业务啊,他又不行,整天只知道在总裁面前打小报告,说我在集团搞一言堂,排除异己。奶奶的,这可真神奇了,他在总承包公司还不是搞独裁。”
林小民摊摊手,“反正,我跟他说不到一块儿,我奉劝你,也不要对他抱什么指望!”
胡长海说:“你们再这么斗,只能便宜这些后来人,难道你们也想跟王怀义和于建斌一样被老张踢出去?喂,听说老钱被成思民挂起来了?你说说,成思民和贺俊峰之间,老汪会倾向谁?”
林小民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成思民是个厉害的角色,林小民是不愿意和他为敌的,相信汪明宇亦然,可贺俊峰就是可以随便拿捏的?也早是今非昔比了。
即使他想忍,可现在的形势是人家来找他的不自在了,想夺走他经营多年的阵地,这个他如何能容忍?尤其是房地产公司,因此放话给钱明远,务必给成思民改编房地产公司设置障碍。
成思民却懒得接他们的招,直接将房地产原来几个半死不活的项目交给老钱自己管着,自己招来天鸿合作社的原班人马,开辟了新阵地,愣是将林小民原来那拨人废了。
林小民眼神阴鸷,他心想,我才不会跟他们一样,那都是一帮二百五,替老张卖命卖够了,最后还被他给卖了。你们这帮傻比能看清楚什么?哥我早想好了退路,有人帮我看摊,干得好着呢!
老张如果是狼,那我就是与狼共舞到最后的那个人,不就是比狠嘛,来呗,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