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只要能够活着出去,还怕没时间回想吗?两个杀手故意卸下腾腾杀气,给人受伤很重的感觉。一个既然扮演了伤者,另一个自然要配合演出了,连忙假装却又入戏地问道:“兄弟,你肚子上那一刀太深了,再不把刀拔出来,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身后的尾巴们,无论他们怎么看,也不能看全、看清这两个杀手。听到两个杀手互相说着身上的伤,一个个亢奋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少数几个冷静的,除了劝诫几句发现没有作用外,就自己两手抱着胸口退到一边,其他人则一个个不约而同、争先抢后,捋衣袖的捋衣袖,挽裤脚的挽裤脚,两眼冒亮光。
捋什么衣袖、挽什么裤脚?又不是到河里捞鱼虾。冷眼瞥过去,没有漏过尾巴们的各种反应,两个杀手心中几乎是同时鄙夷。
“一……”
在刘萋萋的一字落地时,尾巴们也抑制着满腔激动,朝孤零零站在毒潭边上的刘萋萋扑去。
所有想要抢头功的人,都不约而同,把刘萋萋当成了最好捏的软柿子。这些人当中,不乏知道当年刘萋萋用双手爬着离开刘府的内幕。刘萋萋,你死了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挡了我等发财讨赏钱的路?
有了这么一条理由,还真别说,瞬间平衡了尾巴们起初还心虚的心理。一个个,以猛虎下山擒羊的强势,朝刘萋萋扑去。
“动、手。”
短促的字音才刚落地,两个杀手动了。而第一批扑向刘萋萋的尾巴们,悲剧了。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因为失去平衡,冲向前方,跌了出去。
跌出去的后果是什么?大家想想,刘萋萋的面前有什么?
第二批尾巴没有看清楚第一批人栽倒的原因,第一是因为杀手偷袭的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无法发现;第二是因为他们先入为主,认为第一批尾巴太无能,才会连冲劲都维持不了,刘萋萋都还没有碰到,自己就先栽了。真是没用,谁让你不看路的?第二批尾巴还没来得及把得意推上高潮,距离成功也完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就也被杀手们撂倒,“扑通、扑通”一个个跌进了毒潭。
第三批尾巴总算看明白了第一、第二批同伴的惨况,才冲到一半,双腿就簌簌发抖起来,好像秋天树上随风而动的叶子。
“兹兹、兹兹”毒潭吞没了好几条人命,速度之快,绝对不亚于被蚊虫叮咬一口的发痒速度。剩下来的两个尾巴,狠狠吞了几口口水,挽起的裤脚放了下去,捋起的衣袖也抹回了原位。
“怎么还不动手?”仿佛后脑勺上有眼睛,刘萋萋根本就是一动都没有动,可是……
两个尾巴双腿一软,“咚!”的跪下,“姑娘,我们知道错了,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计较!小人也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听从夫人的吩咐。”
说着说着,两个尾巴就泣涕零如雨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刘萋萋让两个大男人受委屈了。
这画面显得有几分怪异。
刘萋萋静立于毒潭水边,亭亭玉立,犹如潭中傲然独立的白色莲花。两个杀手已经不再演戏,静静地站立在刘萋萋身侧,恰好一左一右。而三人的对面,跪着两个身材魁梧、肌肉结实、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刘府家丁护院。如果按照身高、长相,还有块头,刘萋萋三人根本就不够看,哪怕再多几个杀手模样的人,也敌不过对方的零头。
可偏偏,刘萋萋三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十二个家丁护院。
要不要这么狠?
刘萋萋还是静立在那里,既不回答,也不转过身来,像房蜜、刘惠莲和刘惠香似的,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对于等待处罚或是奖赏的人来说,刘萋萋此举无异于会给人施压。这种无形的压力,看似不会存在,可却绝对可以使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因为惊恐、惴惴不安,而自己主动放弃,甚至心里承受能力更差的,都不用别人问,他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招供,且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他还会临时咬上几个同伙,好使自己处于不利环境中最有利的一方。
这两个家丁护院就是这样
“小姐想要知道什么,小人一定如实相告!只要小姐能放过小人……”跪下的一方,往往容易处于弱势地位。更何况,刘萋萋还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面前。所以,其中一个家丁已经忍不住紧张的情绪,浑身瑟瑟作抖。
刘萋萋道:“刘夫人怎么会来这里?”
知道小命保住,两个家丁也就竹筒倒豆子,利索地说了出来。
事情要从几年前说起,刘洋平从涂州到清州上任后,没过多久,他所倚仗的房家就被人查出了贪污渎职罪。房家就是房蜜的娘家,祖祖辈辈下来,已经出过好几代大官,现在被查出贪污渎职的,正是房蜜的大伯,与当朝右相王渊关系最密切的那位。
一番朝局争斗,右相将房家的大伯推出来做了替罪羔羊。而作为补偿,刘洋平这个女婿,反倒保住了清州知府的官位。这其中的争斗,也有萧望的手笔在。
那时候南王萧望与太子萧逸权力相争,角逐得正厉害,刘洋平恰好成为两方人马进行白热化争斗的纽带。再后来,萧望身边出了奸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萧望夺权失败,被押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
“说重点。”
“是是是!”刘萋萋明显的不耐烦,再加上四面八方的震撼越发厉害,两个尾巴也不敢废话了,只挑刘萋萋会有兴趣的说。
因为是两个地方,消息滞后了足有一个月时间。等房蜜接到消息,说刘洋平出事,她急得到处找门路救人,邹府的大公子邹静之作为房蜜的大女婿,自然是第一个被想起来的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房蜜亲自上门求见,邹府不但没有正经主子出来迎客,反而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棍,硬是把房蜜等人赶走了
为此,房蜜端庄的大家气派,瞬间分崩离析。“好哇,你邹家的人,知道我们刘家出了点事,就如此断情绝义,以为我们房家倒了一个大伯,上面就没有人了吗?”房蜜发狠,一口气当掉全部家当,又将当回来的梅花铁扇贴身藏着,带着几个家丁护院,来到商都
而彼时,刘惠香偶然间打听到易箫将军是太子的人,使了几次苦肉计,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将军府。之后不久,刘惠香就收到了房蜜抵达商都的消息,这才明白,原来她几番苦肉计成功进入将军府,从头到尾都是有心人做的局,而她,只是恰好被选中。
听到这里,刘萋萋的心有点发凉。这背后的人,让她莫名觉得不寒而栗了
家丁护院的话还在继续,而这时,地震的震感在明显地减弱。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听故事的爱好自然也就顺理成章起来,不那么着急了
刘惠香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曾经想过要反抗,可惜,那些人做事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痕迹,不管刘惠香会不会叛变,都早早给她服下了毒药。如果在固定的期限内无法得到解药,刘惠香就会深受毒药发作的痛苦,真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看到时机成熟,那些人就把刘锐权也推了出来。刘惠香初时很看不起刘锐权,觉得他就是靠女人吃软饭的家伙。
刘锐权也知道刘惠香看不起自己,而他也确实比刘惠香厉害,成功地从刘萋萋身上盗取大量毒药,一面讨好司徒流芳,瞒骗过去;一面又让刘萋萋背上毒杀易箫将军部下数十名军士性命的黑锅。这还不算,为了套取藏宝图的秘密,刘锐权听从那些人的指示,出谋划策,火烧客栈,在司徒流芳面前很好地演了一场催人泪下的孝子慈母戏。可惜,慈母是慈母,但孝子却不是真的。再有,刘锐权自以为骗过了司徒流芳,实际上,司徒流芳已经识破了这把戏……
至于木莲郡主,两个家丁护院就没有办法说清楚了。听了这么久,也大概清楚了房蜜母女三人的近况,刘萋萋已经不愿意再听有关他们的那点破事。朝二人挥挥手,“走吧……”
两个家丁如蒙大赦,欢喜地直接跪下,给刘萋萋磕了头,这才沿着反方向去找房蜜一行人
知道了真相,反而升起了疲惫的感觉。刘萋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地震退了,两个杀手也露出释然的表情。想到刘锐权那卑劣的个性,换成任何人,也只能说:这都是命。可她刘萋萋,不信命。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些躲在背后阴人的人可以对刘锐权下毒,令他服服帖帖,她也可以依样画葫芦。
“姑娘,你没事吧?”
不怪两个杀手忍不住问,实在是此刻的刘萋萋脸色真的不太好,连双眸都散发出幽绿之光
刘萋萋摇头,表示:她没有事,有事的是别人。
至于那个别人是谁,杀手聪明地没有接着问。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早点找到真正的宝藏。
三人兵分三路,不过一刻钟就找到了出路。这一次,顺利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原来毒潭并不是真的就是绝路,只是,一般来这里的人,都无法抵达毒潭的底部,而能够抵达毒潭的人,大多都被守护在底部的老妇处置掉。也有人通过这两关,但却因为心中的绝望,慢慢死在这里,尸骨无存。想必是葬在了毒潭里
望着笔直延伸的羊肠小道,刘萋萋和两个杀手愣了好一阵。小道仿佛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恰好能让人看清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