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前厅里挤满了人,武大老爷坐在大厅前,看到很多旧识,喜上眉梢。
“诸位,今天是我武尹堂的大女儿,武念雨的十八岁生辰,今日爱女承蒙各位抬爱,我在这里,感谢各位光临寒舍,为爱女庆生,有诸多关照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哪”。
大家都笑着鼓掌,也有的侧着身在看,想看看这传闻中的武家大xiao姐,是否像传闻的那样,有一张标致的脸蛋,和一身过人的才能。
吴家老爷上前拱手道,“武老爷,您这就太客气了,就单单凭您在东陵县的威望,谁不会巴着想和您谈交情,更何况今日是武家大xiao姐的寿辰,而且是十八岁庆生,这日子可不小啊,不小啊,哈哈”。
武老爷赔笑,“吴老爷严重啦,就凭咱们两家的姓氏,一武,一吴,都是一家,都是一家!”
“哈哈,说的是,说的对!都知道武家老爷天善仁慈,光是县内的药铺,这武家名下的就数不甚数啊,‘宝芝林’药铺是整个东陵县的药材龙头,‘宝芝林’的武大当家,更是救人无数,乐善好施,吴某实属敬佩哪,武家在整个县城的威望是吴某望尘莫及的,这也是情有可原,吴某在这里,为东陵县的父老乡亲们,谢过啦!”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身有所责,于情于理,于情于理哪!”
武老爷虽说的卑谦,但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停过,这也是,谁会不喜欢听好话呢,更何况这些个好话,听得确实悦耳啊。
吴老爷拉过身旁的少年,介绍道,“这是吴某的犬子,叫音名,现在洋学堂读书,整日看着早去晚会,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次刚好遇着这机会,认识一下,以后还请武大老爷多多照应才是”。
“哎,吴老爷严重啦,音名是吧?今年所大啦?”
少年抬起了头,面容倒是俊秀,一张薄薄的嘴唇,看着就知道能言善辩,更郁结的是还长了双桃花眼。
少年鞠了一躬,“音名在,音名今年十八”。
“哦?哈哈,还真是巧啊,念雨今天就十八,音名是几月生辰?”
“音名是八月,比念雨妹妹长几个月”。
“嗯”,武老爷点了点头,“这孩子不错”。
吴老爷笑道,“音名哪能跟念雨比,论资历,还不及念雨三分之一呢”。
武老爷大笑,唤过一旁的念雨。
“来,念雨,快叫吴伯伯”。
念雨微微欠身,低着头,“吴伯伯好”。
音名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念雨,两条细长的秀眉,一双像水波一样的眼睛,笑的时候微微眯起,秀挺的鼻梁,两片水润的薄唇,随着念雨的笑,越发红艳。音名在心中大惊,果真是个大美人呢,要再过个两年还了得。
不远处的念晨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个音名,她是半分好感也没有,看他的桃花眼,就是那种善于勾花引蝶的主。这种人还是不惹为妙,认识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吴老爷看着儿子的失态,连忙推了一下他。
“念雨果真长的标致啊,如今十八岁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小儿冒犯了,失态,失态啊”。
武老爷倒是笑着摆了摆手。
“念雨虽年纪尚轻,但才华也真算得上是出众的,我这三个女儿啊,还是念雨最让我省心”。
听到这里,念晨的心里忍不住一沉,虽然知道爹爹一向疼爱姐姐和妹妹,但亲耳听到爹爹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还真是打击不小。
音名看着眼前没有说话的念雨,想着跟念雨多亲近亲近。
“念雨妹妹喜欢什么样的诗?”
念雨抬头,看着音名微笑道。
“我倒不曾喜欢过什么诗,只对词比较感兴趣,古人的词,都有让人放松心境的功效,凡是名家的词,我都喜欢”。
这时,站在旁边的三太太也闲不下来了,想着插一句。
“我说,你们两个啊,这生辰的日子,热闹的场合,还真是闲的下心来谈论什么诗啊词的,对于那些个诗词,我啊,就是一个俗人,不提也罢,倒是你们,反倒交谈甚好,一见面就能说到一块儿去,真是,都不用别人瞎忙和了”。
武老爷笑着道,“孩子们喜欢,就随他们,这时候就该多谈谈诗词,多学一点”。
三太太拉过武老爷的手臂,撒着娇。
“老爷,人家就是那么一说,这诗啊词啊的,我听着脑袋都大了,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对那些时文政贸的不感兴趣”。
吴老爷陪着笑。
“这三太太也说的对,老是听着诗词,心里也发紧哪,对了,这怎么只看到念雨xiao姐,武家二xiao姐和三xiao姐呢?听说,这二xiao姐和三xiao姐也招人得很哪”。
三太太玩着绣帕,“这最小的那个啊,还在外面跟着其他小孩儿玩儿呢,打小就爱玩儿,一刻都不让人省心的,也毕竟年幼,比念晨都还小三岁呢,要长大一点都这样,那还了得。说到这念晨,我刚还看到呢”。
武大老爷也四处寻望,念晨想,这不去也没了办法啊,即使应付也得应付一下啊,于是,低着头磨磨唧唧的迈开了步子。
武老爷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念晨,一时不乐意了,但也不好发作。
“到哪儿去了?怎么叫了半天都不见应”。
念晨低着头,试了半天才张了嘴巴。
“我我没听清”。
武老爷摇了摇头,笑着对吴老爷介绍。
“这是武某的二女儿,叫念晨,生平不爱说话,见笑了,见笑了。”
念晨欠了欠身,“吴伯伯好”。
本来和念雨说着话的音名,听着声音,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念晨抬了头,刚好撞上音名的眼睛,虽然只有短短的对视,但两个人都看的很清楚。
音名看着那武家的二xiao姐,淡淡的柳眉,细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眼睛没有太多神采,看着多了一丝哀怨,鼻梁秀挺,嘴唇很薄,有淡淡的粉色,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紧抿着。
看她的第一眼,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一身白色的衣裙,给原本不爱笑的她,多添了许淡雅和拒人千里的感觉。但绝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好像有种想要怜惜的错觉,这样的念晨,就像画里走出来似的。
音名暗叹,看来武家的女儿长得都哥哥绝色啊,只是,怎么这两姐妹的风格都不一样,一个爱笑,一个不说话,一个笑颜如花,一个淡雅脱俗,一个像冬日的梅,另一个,则像春日的海棠。
“念晨妹妹也喜欢词吗?”
念晨看了看旁边的念雨,“我不喜欢词”。
“那是喜欢诗?”
念晨摇头。
“那念晨妹妹喜欢什么?”
“只是爱画而已”。
“画,画好啊,念晨妹妹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喜欢画恰当,恰当啊!”
念雨闻声走了过来,看着念晨,嘴角有着淡淡的笑。
“爱画是好,只是画品差了点,这画,也就没意思了”。
念晨闻言淡笑。
“我喜欢画,就只是爱画而已,谈不得什么画品,单纯的喜欢,只要用心就好”。
吴老爷听到这话,顿生好奇,也忍不住参与几个人的谈话。
“那这画,要如何用心来品呢?”
“画,只是一件物,不懂言语,不会交谈。在喜欢的人眼里,画则是知己,是倾诉的朋友。在不喜欢的人眼里,画则是一件附属品,可以赠送,可以随意评论。”
“画,就像是茶,品茶的人,不问茶的来历,不问价格,不管产地,喜欢就好。只要喝一口,只要看一眼,就能心灵交通,这就是一个境界”。
吴老爷笑着点头,一脸赞许。
“在念晨的心中,画,也就只能是个爱好了,念晨还达不到那种结界,体会不到心灵交通”
音名看着念晨,两姐妹的最大差异好像就是种感觉,一个偏淡,一个有很浓烈,这一点,还真是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