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大厅外面的耶律风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满大厅的转来转去,心里猜测着夏紫候这会是不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了没有。估计这事不管是谁面对了,都会难以接受。正巧他们正在云城,离这冽水城多也不过三日的路程,心里怕夏紫候不好过,便硬是在两日之内赶了过来“朋友,我的朋友你别难过,你放心吧,作为你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那门里面又冲进来了一个人。看着满身的红色妖艳的穿在一个男人身上,那满身随性的疯里疯气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快意恩仇的洒脱之气。草原王也是知道这人的,两人干干的对视了一眼。
“你也是来……”
“路过,顺便来看看。有口气在就成了。人生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简言风那神色一瞬间便又正了下来,那端正的模样,草原王看的是一愣一愣的,从来不知道这人如此会演,方才还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又淡然了下来。那模样,仿佛他不是那个担忧者,而是一个劝说别人的说客,事不关已。
“看就看呗,担心就担心呗,找什么借口?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男不女不人不妖说话还不说实话的人渣!”耶律晴久不见夏紫候出来,那心里也跟着着急,若不是那月墨炎姑娘死活不让进去,她早就冲进去看人去了。眼下看见谁都不爽,心情很不好。
“你……你敢骂小爷人不男不女不人不妖……还……还人渣!”简言风那食指指着耶律晴差点气得吐血,他这身红色叫经典好不好?
“说的就是你,没必要再去重复一次。”耶律晴白了他一眼,那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得简言风心里直冒火。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夏紫候的地盘,他早就动手了。
那门外又陆续来了一群人,都是与夏紫候熟识的这不来还好,一来就都来了。所以,当夏紫候来的时候,便看见那屋子里面的桌椅都被换了位置,整个房间的桌椅都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那圈子里面的碳火正烧得温度四散,很是舒服。那一屋子人在大厅里面打打骂骂,吵吵闹闹的很是热闹。只是,那热闹在看见夏紫候的时候突然冷清了下来。有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夏紫候发白的事情,一时之间大家都愣在了那里。
“来来来,夏姐姐,这里坐。”那在一旁耶律晴拉着夏紫候便往身旁坐,夏紫候的右手旁,便是耶律风,耶律风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满头的白发却刺痛了他的双眼。苏倾那个王八蛋!他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将人照顾成了这副样子!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耶律风,夏紫候咳了一声笑道“怎么?头发换了个颜色便不认识我了?”
“哼,你就是化成来,我也认识,不过,朋友,你这发型很……嗯。犀利,看背面像个老太婆,看正面,美极。不过,比起本小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的啦。”简言风捧着脸细细的端祥着夏紫候,只是那双眼神在看着那头白发的时候,眸子里面却迸发出些异样的黑光。
“对于你这种自恋的人,本姑娘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了。毕竟自欺欺人者无罪。”耶律晴似乎与简言风杠上了,简言风出一句,耶律晴马上就能损出下一句来,两个十七八岁月的孩子血气方刚的便要吵着出去打一架。但是见夏紫候微咳了一声,便又安静的坐了回去,两个人干瞪眼。
“夏何,你将静儿带走吧。花一,你也随夏何一起去吧。”安静了良久,夏紫候缓缓的道,那低着的头看不清任何的表情,但是从那滴落下来的泪来看,那是哭了。耶律风的手在桌下不动声色的握站夏紫候的手。那极大的力道,像是在给她某种安慰,夏紫候闭了闭眼睛,才缓缓抬起头来,众人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那微红的眼眶。
“朋友,天塌下来了,小爷我陪你顶着。”简言风豪迈的拍了拍胸膛。夏紫候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把你欠王府的帐还清再说吧。”耶律晴早就听月白天之前说过这事,这下子又记在了心里,简言见一听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人是脸皮厚出了名的,说这些话,最后气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苏倾靠着那门外,听着那一屋子里面的人在陪着夏紫候,眸子暗了暗,心里却又有些替她开心。
“喂,朋友谈钱多伤感情?不过,小爷我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你一句话,你就是要那海底的针,小爷也替你捞上来。”简言风拍着胸膛的保证夏紫候也只是点头一笑,并没有当真。简言风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她从来没有查过,也没有兴趣去查,人总该有些自己的秘密。不是么?况且,她也从来不奢望这些朋友去为她做些什么。
“王爷,将士们今天夜里为王爷准备了好酒好肉,晚上请王爷与众将士一聚。”凤聆站起身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那话一说下来,简言风在一旁乐疯了。
“不错不错,算你们这些将士有良心,知道要给小爷接风洗尘。”
“……”凤聆垂了垂眼,忍着要将眼前的人一巴掌打死的冲动,这人脸皮再厚也得分个时辰吧?凤聆有些紧张的望向夏紫候却只见她点了点头在一旁只笑着看花一与那耶律晴等人打作一团。花一实在忍不下去了,月墨炎也不想忍了,简言风在一旁躲闪,速度不快,却每次都恰到好处。凤聆望着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微微一愣。简言风这人,不简单,光是那一身看似低调,实际上却是用上等天蚕丝所制的那身红衣,血蚕丝的数量便如同那月亮一般的珍贵,如些华贵,便是首富七彩痕也不见得如此奢侈华贵。凤聆眸子暗了暗,对这人有了另外一个看法,不知是福是祸。
夏紫候细细的替那床上的夏静理着衣襟。
“静儿,对不起,我便不送你了,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便去寻你……”夏紫候从那衣襟里面取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是夏静当年送给夏紫候的,说是得此半面玉,便是认定了的良人。
“这玉,不因良人,却因你而存在,如今你我各执一枚,下辈子,不要走的太快。要等着我……”夏紫候将那枚玉别在了夏静的腰间。与花一的那枚玉佩相映成辉。夏何抿着唇角看着她。
“长姐,我已经替两个人收了尸,我希望下一个……不会是你。”夏何语气低缓而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夏紫候只是一笑,却没有应答,看着那消失的马车,夏紫候站在那里望了许久。赫连轩始终不动声色站在夏紫似的身侧,不说也不笑,神色平静得无风无浪。凤聆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才能让她开心一些。
“夏风,我有东西要送你。”草原王走了进去,取过一盆由黑布盖着的盆花盆状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简言风微微皱了皱眉,那里面的东西,可是千百年也难得的,他的人还曾与那拥有者打过架,最终却还是没有夺回来,原来那人便是他么?早知道他拿着,他何必再费那个心力去抢?简言风嘴角抽了抽,囧了。抢了半天,原来是在自己人抢自己人--!
“这是什么东西?”
“好神秘的,我皇兄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耶律晴在一旁小声的抱怨,这一报怨,一旁的简言风便越发的确认起了那一盆东西来。凤聆与赫连轩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得知了那东西的出现才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寻,这么一来,看来是杀到自己人了。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在夏紫候的话音落下时,那黑色的布盖便被掀开来,一只千年何首乌色泽黑得如同墨汁,那花盆的土壤都是鲜红色的。月墨炎眼睛一瞬间便直了,有了这东西,夏紫候那满头的白发便有救了,可以恢复成黑色了!眼里满是欢喜。草原王有些抱怨的道“前些年也没有什么打这千年首乌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这抢千年首乌的杀手那是一波接着一波。”这话一出,凤聆摸了摸鼻子,月墨炎捏了捏衣角,不动声色。她权当没看见,没听见。
“这土怎么是这种颜色啊?好漂亮啊,有这种颜色的土吗?”那一旁的耶律晴看着那土的颜色,觉得很是好看。一旁的月墨炎靠近她的耳旁凉凉的道“千年首乌,每必以阳刚之血灌溉,停之一日,花即死。这土,乃血滴在土上所致。”月墨炎通晓机关,这医药毒理上虽然懂些,却也知道的并不多。
“耶律风……”
“不过是感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与小晴也被那群恶狼给杀了,区区一颗首乌,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哥哥你早说啊,早说用我的血也可以的。”耶律晴在一旁连连点头,那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那草原人的豪爽之气。夏紫候望着那盆千年首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静儿,原来还有这么些人愿意这般的站在我的身旁。我该喜?还是该忧。
“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夏紫候淡淡留下这话便转身回了寝房里面。那眼眶微红着。你不需要对我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