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开霜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夏紫候终于饭饱,取过手绢擦了擦嘴,苏倾见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也没有再问,自行准备走出去。夏紫候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道“皇上,为何不问爱不爱?”为何问的不是爱不爱,而是有没有爱过?这中间有着多少故事?
“那么,皇后,爱不爱?”苏倾停在那里始终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往身后一瞥,那天晚上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便是夏木,那么,另一个,究竟是谁!
“本宫的心,始终是向着皇上的。”夏紫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苏倾站在那里久久不曾过。那句始终是向着皇上的,触到了他的心里,哪里只是一句谎话,却也能令他短暂的心安。福海在一旁守着,见这主子也没有说话,也不敢去打扰,静静的陪着站在那里,苏倾看了他一眼,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三年!他还有三年的时间,三年足够爱上一个人了吧?
夏紫候缓步走在夏朝曾经的皇宫,这里面承载了多少的东西?这里又有多少相识的人死在她的手里?外头的雪虽然已经化了,构桃花也开了,夜里却还有着几分寒意,一旁的月白天替她理了理衣。
“主子仔细自己的身子,雷刚寨的人已经回去了,临行前说是若是主子好了,便给她回个话。”夏紫候点了点头,难怪这几天不见他,原来是这样。月白天心里却在担忧着另外一件事,明日问斩那一千多口人,她当真是不管了吗?若是管,也没见她有半点反应。
“白天,本宫救不了他们。”夏紫候望着那月牙弯弯,才想起来有段时间没去练过那个女子给她的心法了,看来这段时间的确是消退了许多了。她站在皇宫的云塔塔顶,脚下是整个皇宫,那些往昔的故事一点一点的绕在脑海里面,那些,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木呢?”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夏木被压往了天牢,再这之后呢?月白天却只低着头不说话,关于夏明帝如何了,她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算是说,也只会说是皇上将他软禁了起来。夏紫候无法想法当初狂妄嚣张致极的人若是被软禁起来,会是如何的场面。夏木绝不会是悲伤春秋之人,在他的认识里,要么,强,要么,死。
“问你话,夏木呢?”夏紫候抚着指上的戒指,总觉得哪里被忽略了,心里少了一块空白,究竟是什么呢?夏紫候死紧的皱着眉头,却始终想不出来。夜里的风将她衣袂吹起,紫色长袍被吹得烈烈作响,那风凌乱的在空中飘舞,如同刀一般打在脸上,心里的思绪缓缓回笼了些。
“究竟如何,属下也不知。”月白天低着头,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越发的冷了。夏紫候于夏木两个人不是向来都恨之入骨?如何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点月白天也想不清楚。
“去,把花一寻来。”夏紫候转身便下了云塔。
花一匆匆赶到时,还以为夏紫候是出了什么事,一袭黑衣那是不要命的往皇宫里面奔。夏紫候靠在窗边,微微眯着眼,那窗边的桃树盛开得很是娇艳,那树下落下的花瓣,却要比其他树上的多些,甚至还多了那么些新生的叶子,不由的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大树上,那专注的神情,就在树上的以人以为她发现了的时候,却见她将视线收了回去。见她无事便好了。那抹身影飞速的消失了。
“主子。”花一由窗外一闪而入,见夏紫候神色专注,心里便有着越发不好的预感。
“立刻去探查夏木的下落。”
“主子…皇上他……在死牢中,生不如死,主子还是去看看他吧。”想起昨天那个场景,花一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那一幕,太狠了。夏紫候狐疑的看着花一,花一不会说谎,那么,他是真的被囚禁在了死牢里面了?夏朝的死牢是个什么地方?她最是了解不过了。花一见她望着自己沉默不语,心中便越发的焦急。
“白天,替本宫更衣,”
“主子……”
“更衣!”夏紫候斜视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月白天,花一站起身来退了出去,那一袭深灰色的衣,月白天打着灯笼与花一并排走在前,夏紫候跟着他们走在后面,那前往死牢的架势,无人能挡,那守在死牢前的人将夏紫候拦了下来。
“对不起,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若非皇上本人,任何人不得入内。”
“也包括本宫不得入内?”夏紫候眼睛眯了眯,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钟诉脸上。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夏紫候硬是要闯,钟诉虽然打不过,但是好歹也会以身做责挡在那跟前,手下的力道却撤了几分,对面的人是皇后娘娘,若是伤着了,皇上那也说不过。
“娘娘,属下奉命守在此,若是办不到,皇上便会将我等办了,还请皇后……”
“死,还是战?”夏紫候盯着站在她对面的钟诉,钟诉一袭青衣站在那里,不肯退让半步,他朝夏紫候行了一个礼便将剑身横在她身前。“皇后娘娘,若是要过,便从属下尸体上踏过去。”钟诉那气势,若是一般的人,便自行的退下了,只是,这人是夏紫候,便万万没有退之理。牢里面充斥着死亡与折磨的气息,那腐朽的味道,那潮湿的内部,无一不让她差点抓狂。
“好!”夏紫候手中的长剑直击而过,在指向钟诉颈边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挡了下来。在她的身后缓缓的走来了一个人,那些人见苏倾来了,都暗自松了口气。这帝后之间的问题,换了谁也处理不了。眼下来得还正是时候。
“皇上,本宫不过是来看看二弟,皇上不会拦着吧?”夏紫候往一旁站了站,死牢很大,分的都是极好的房间,里面住着的人,也必定非一般的人,都是各自独立出来的,夏紫候站在这里,只觉得离夏木更近了几分,那个总是自称最了解她的人。
“皇后怎么看到这冷牢中来了?大半夜的成何提统?随朕回去安寝。”苏倾牵着她的手便要拉着她走,夏紫候挣开他的手,却见苏倾脸色不善的望着她,那冰冷的神情里带着一抹淡淡的防备,夏紫候心中警觉,他在防备什么?迫不及待的便想拉她走,岂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倾!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那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扯人心肺的嘶吼声,夏紫候一听,猛的转过身去,苏倾站在那里皱着眉头,都这个时辰了,哪个混帐,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夏紫候一脚踹开钟诉,又一脚踹向那巨大的铁门,铁门砰砰的动了动,却没有碎年掉。夏紫候有些恼火的扫了眼钟诉。
“愣着二什么?开门。”钟诉不敢开,看向苏倾,苏倾朝他招了招手,事已至此,瞒不住了。夏紫候没有看见苏倾那思虑着的模样,转身便进了那房间里,这么一来,便相当于当众打了苏倾一巴掌!苏倾瞪了钟诉一眼,便跟在后来走了进去。夏紫候步子很急,每过一扇门都会仔细的看上一遍。直到走到快接近未尾,她才缓缓停了下来。
苏倾扫了眼那几个跪在地上,夏紫候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便朝最未的房间里面走去,刚踏进去,便闻见一阵皮烧焦的味道。抬眼便是那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刑具,那被挂在十字木架上的人,除了脸,已经再看不见完整的皮肤,那些溃烂着的伤口,越发的严重。
夏木微微抬起头眨了眨眼,见她来了,吃力的抬起嘴角,笑得很是安祥,他说。“无双,你来了。”夏紫候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
“将他放下来!就算他不是皇帝了,他还是国舅!是本宫的弟弟!你们好大的胆子!”夏紫候手过之处,那满室的刑具砰砰砰的毁成了沫。苏倾站在她的身后望着那被化成了粉沫,那可是真真实实的铁具,竟能如此便轻易化为了粉沫,想来,又进步了不少。
“传太医。”苏倾朝外面的钟诉招了招手。夏紫候将他放平坦在地上,夏木那身上的脏污便印在了她那浅白的衣上,夏紫候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抱着他的时候,只觉得他越发的清瘦了,她都能轻易的抱起来了。
“无双……我,终于等到了。”夏木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她的脸,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停了下来,夏紫候愣在了那里,眼泪缓缓的,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有眼泪的,会哭的。夏木那只手,骨与皮已经粘到了一起,那五指骨头尽碎,甚至连夏紫候砰他的时候,他也必是痛的。夏紫候将头抵在他的额间。这是小时候她年方七岁的时候与四岁的小夏木做过的约定,一辈子都要幸福着。
“这是……倾情解药,你若是……想找回从前,便……便喝了它。”夏木将那放在皮肉里面的一粒药递到了她的跟前,夏紫候背对着苏倾,苏倾并看不真切这两个人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夏紫候绕是你再如何强悍,有多么强大的后盾,朕也会一道一道的毁灭,你只能站在朕的身边,而你,也只能有朕这么一个唯一的后盾!苏倾望着额头抵着额头的两个人,心里那抹坚定,却在开始质疑着。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