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御麒不置可否,继续翻看着一堆纸屑。忽然,一个名字吸引住了他的注意,他不禁喃喃自语:“好个有心计的婢女,原来如此!”他将一片残破的黄纸举在了手中。
净儿看着上头的字迹,心里凉了下来。
“上头一排小字你应该认识。”金御麒说道:“虞洁儿,没错吧?”他脸色暗淡:“若朕猜得没错,你是虞净儿吧?你们两姐妹长得很像,难怪朕觉得有些面熟。”
“虞洁儿是谁?”倾城问一旁的卫子英。
卫子英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见他没有回应,就说:“回娘娘,虞洁儿当年是皇上的侍妾,住在傲龙堂内,她想害您,被您用计识破,最终死在了宫里。”
想到姐姐的惨死,净儿终于忍受不住,眼泛泪花,说道:“这皇宫就是吃人的牢笼,生生害死了我的姐姐。”
“果然如此。”金御麒说道:“就因为你姐姐的死,你才会想法子入宫,千方百计想要杀死朕,甚至连朕心爱的女人你都不想放过?”他的眼神冷漠到足以骇人。
“没错。”净儿说道:“姐姐是我除了爹娘最亲近的人,我们感情向来融洽,可因为她进了皇宫,就一去不复返了,此仇此恨我一定要报。”
金御麒冷笑数声,说道:“人人都想找我报仇,可有哪个是成功的?你也不例外。能杀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他不屑道。
“那可不见得,人外有人,或许,下一个想要杀你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今日就算我杀不死你,也会有旁人来取你的性命!”虞净儿抬头,悲呛说道:“姐姐,是妹妹无用,若姐姐在天有灵,一定要看到有人杀死这个大恶人。”
“住口,胡说八道!”无情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净儿吃痛,却满不在乎:“就算要打死我,我也要说。慕容倾城,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宫中有人告诉我,我姐姐之所以会死,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虞净儿,你疯了!”卫子英走了上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们女官是如何教你们宫女的,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金御麒看着她,说道:“虞洁儿是罪有应得,她想害死朕的皇后,按律当诛,朕没有下令灭杀九族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净儿愤愤不平道:“哼,你是皇帝,说什么都是对的,你的一句话就可以夺取无数人的性命。你扪心自问,难道就没有做过错事吗?”
这一刻,倾城是同情虞净儿的,是她的勇气深深打动了她,说道:“为了报仇,你就可以置生死于不顾吗?姐姐的命是命,妹妹的命也是命啊。”
“我才不管那么多,杀人就要偿命,这是皇帝和你欠我们的。姐姐还如此年轻,姿色出众,凭什么就该死在你们的手里?慕容倾城,事到如今,你还在说风凉话,真是恬不知耻!”
金御麒冷峻说道:“无情,赏她十个巴掌。”
无情照办。啪、啪,耳光声响起在内殿。打在净儿脸上的同时,似乎也打在了倾城的心里。
“够了,皇上,别打她了。”倾城出声阻止,因为她能够理解虞净儿的心情,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也会让人失去正确的判断力。倘若自己有净儿这般的勇气,金御麒怕是早就已经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她想害你,你可以做到仁慈,可我却不能。”金御麒说道:“我绝不允许有人如此伤害你。来人,将她押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朕要亲自看着她伏法。”
“法?什么才是法?难道皇帝的一句话就代表了一切吗?”净儿愤恨道:“难怪有那么多人想要刺杀你,你就该为我姐姐偿命。”
倾城体会着她的心情,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净儿是来为自己姐姐报仇的,那她呢?她身上背负的可是整个卫国的血海深仇啊。可她在做什么?不但没有杀死金御麒,更将自己的身体赔了进去。
想及此,她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住,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快,押下去。”无情催着,看到主子脸色铁青:“你们要好好看守。
“是。”两个侍卫应声,想要押着净儿离去。
就在此时,虞净儿忽然发力,且力大惊人,将身后的两个侍卫都震到几步开外。她一个回身,给了其中一个侍卫一掌,然后从他身上抽出了亮晃晃的大刀。
无情见状,想与之较量。净儿却不理会,几个虚晃,身形多变之下忽实忽虚,让人看不真切。
“主子小心!”无情提醒。
卫子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很是害怕。这种阵仗,她还未亲眼见过,有人想要光明正大刺杀皇上,真是闻所未闻。
金御麒虽无青龙剑在手,可依旧坦然面对,不慌不忙准备以空手对刀刃。她的隐身术的确厉害,快到眼睛都看不过来。
没想到,虞净儿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金御麒,而是坐在榻上养伤的慕容倾城。以她高超的异术,再加上倾城腿脚不便,身边又刚好缺人保护,很快,这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倾城脖子上。
“嫣儿!”金御麒情不自禁喊了出来。他清楚,以她的武功,若是从前,自保绰绰有余,可现在她膝盖有伤,行动不便,他才会有心神俱裂之感。
“怕了吧?怕就快点放我出宫。”净儿狠狠说道:“我知道,她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若我出不去,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金御麒凌然,说道:“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离开皇宫吗?未免太天真了吧。”他想射出雪箭银针,却又怕伤到倾城,故迟迟未有所动作。
净儿丝毫没有放松手里的武器:“早就知道你的暗器了得,既然久不发射,一定是有了顾忌。快让开,让我出宫,她的命就在你的一句话。”
金御麒一动,想接过无情手里的长剑。
“别动!再动就要了她的命!”净儿手中大刀一动,划破了倾城的肌肤,立即显出血痕。
“嫣儿,你有没有事?”金御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放她出宫吧。”倾城终于有了反应。
“什么?”金御麒有些不敢置信:“嫣儿,她可是来害你的啊,你可不能妇人之仁。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
“我说了放了她。”倾城执意如此:“若你还觉得我比她重要,那我就请你放了她。”
虞净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手中的人质:“慕容倾城,你究竟玩什么花样?”她的镇定让她很意外。
“我没玩什么花样,我只是在救你。”倾城说道:“过去的事我已不知道,也已经过去了,你姐姐的命我救不了,可你的命我还是想救一救的。”
听到这番话,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娘娘请三思,她是歹人。”卫子英终于回过神来,劝道:“娘娘,您是仁慈之人,若放了她,就好比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没错,卫子英说得极是。”金御麒说道:“嫣儿,对于过去的事你是全都忘了可以不追究,可我还是记得的。虞洁儿是自己该死,与人无尤,虞净儿刺杀皇上与贵妃,必是死路一条。”
“我不管,若你还念在你我情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吧。”倾城继续游说:“她死了姐姐已经够可怜了,难道你还想她的爹娘再失去一个女儿吗?就让她回家去吧,回去好好伺候爹娘。”
“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净儿彻底懵了,手里的大刀移开了一些。她有了犹豫:“人人都说你善心,起先我还不信,如今••••••”
“嫣儿,这是你的决定吗?”金御麒定神看着他的女人,这个善良的女人还是那么为他人着想。
“放了她。”倾城说罢,又对净儿说道:“你放心,我会保你安然而退。”
话到这份上,净儿忽然有些感动,鼻子跟着酸胀:“娘娘,实在对不住,皇上的命我不要了,有您这么好的娘娘在他身边,他一定能做个好皇帝的。”
倾城看着大刀:“你想通了?”
“嗯,金鎏国之所以强大,皇上的功劳不可忽视,我也是太意气用事,爹娘劝过我的,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宫里也有人说我姐姐为人太爱计较,有心计,起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卫子英趁机说道:“没错,虞侍妾就是太爱争宠,皇上下令遣散傲龙堂时,她就将全部的怨恨放在了当时的皇后娘娘身上,是她自己招来的祸端。原本,她可以嫁给国中任何一个俊才,这也是皇上应允的事。”
“真的?”净儿不确信。
“当然是真的,朕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虽然朕亏待了傲龙堂所有侍妾,可朕问心无愧。她们有很多出路,无论是哪条,都没有害处。只是虞洁儿太自不量力,想要害死倾城,朕自然不会答应。她是咎由自取的。”金御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