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想法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思。”
“皇后娘娘,元剠在我身边侍奉已久,他的心性我很了解,他是爱美人但绝不会做出此等糊涂的事来。”
我淡淡一笑:“六王子清楚他的为人,本宫和皇上可不清楚。”
展驰宇面带急色:“皇后娘娘!”
“六王子可知,你们此次前来外边本来就有许多风言风语,这事幸好处理得当还没漏出什么风声,但若是被人知道了,会是何种场面王子有没有想过?”
我微拧眉头,继续道:“早就有传闻说,赫国看我楚嘉内忧外患,想要脱离出去另觅靠山,此事若泄露,赫国不将楚嘉放在眼里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后果如何,六王子可明白?”
“不管别人如何,母妃和小王从未存过那种心思,几日前我已修书一封命使臣带回,其中表明了小王立场。”展驰宇正色道。
我幽幽叹息:“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赫王得知楚嘉发生的事情后,会不会又改变主意呢?”
展驰宇这下明白了,皇后根本没将元剠的事放在眼里,她在乎的只是两国协议是否还作数。
“长久以来,赫国一直承蒙楚嘉关照,能有今日富饶安定,是楚嘉所赐若非皇上庇佑,赫国早就毁在他国铁蹄之下。”
我不语,静待他下文。
展驰宇皱了皱眉,思虑良久最后似下了决心,道:“小王愿代表我国,同皇上再签一份协议以示诚意,另外也会调出三万大军供楚嘉差遣以表忠心,如此娘娘可放心了?”
我挑了挑眉,仍是不语。
展驰宇叹了口气道:“元剠的事还请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免其死罪。”
“六王子好似与传言不同啊。”算盘打的也够精明。
展驰宇垂首不言。
“尽管王子身份尊贵,但你所写的协议比起赫王仍是差了几分,赫国也只有依附楚嘉才能生存,这桩买卖不管怎么看,得到最大利益的还是六王子,有些不划算呢。”我蹙眉有些为难地道。
“那,那依娘娘看,如何才是划算?”展驰宇有些紧张的问。
※※※“被关在这里的滋味如何?”玉妃笑盈盈地打量着眼前,卸了钗环素衣素面的梅妃。
梅妃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说话。
玉妃也不恼,走到桌边,打开那食盒,皱眉道:“这些东西你都吃得下啊,那些宫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将旁人剩下的糕点饭食送来给梅妃娘娘你呢?”
“啧啧,你那床绒毯和锦被呢,怎么都不见了,夜里要怎么睡啊,还有你这衣裳一点都不透气。”
玉妃嫌弃地道,末了又叹息一声:“还真是墙倒众人推。”
见梅妃微微冷笑,仍旧不吭气,玉妃轻哼道:“怎么,败在本宫手里很不服气?”
“不过妓子出身,能入宫侍奉已是你莫大的荣幸,安稳的坐着嫔位不就好了,居然还敢痴心妄想,爬到本宫的头上耀武扬威。”
玉妃柳眉一拧,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一直居于娘娘之下,便能安稳度日了?”梅妃反问。
玉妃道:“就是不能,也比你现在强。”
梅妃轻笑出声:“娘娘说的有理,不仅不会被发现身份,还能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无非是一碗绝子汤而已,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娘娘何必装傻,这里又没有外人。”
玉妃冷笑:“本宫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不知道也无妨,就算娘娘现在不认,总有那不得不认的一天。”梅妃高深莫测的一笑。
玉妃一挑柳眉:“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本宫忘了告诉你,因你的事皇上龙颜大怒,说要严处呢。”
梅妃叹了口气:“正如娘娘所说,我性命危在旦夕,又怎会有耍把戏的机会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玉妃的脸色沉了下来。
梅妃有些奇怪的道:“娘娘为何如此坚信,一定会是我对您不利?”
玉妃冷哼:“除了你,本宫想不到还会有谁。”
“娘娘抬举我了,皇上龙颜不悦理所应当,娘娘就没想过殿下那里,又会如何吗?”
“你是说殿下会向本宫问罪?呵,是他们弃本宫选你在先,本宫为自己出气又何错之有?他们早该想到会有今日才是。”玉妃冷冷地说。
梅妃笑道:“可娘娘也莫要忘了,你们江家和殿下,荣辱与共。”
“那又如何?”
看出玉妃是没将殿下的怒火放在眼里,梅妃也不多言。
一转话题:“送那碗汤的人本来该是苗嫔吧,你计划的那般周密,眼见成功在望一箭三雕,却被手下棋子毁了。”
玉妃脸上不见失望,笑容灿烂:“总会有机会的。”
梅妃也笑:“就怕这机会不易寻。”
玉妃仿佛成竹在胸:“不过一个小小嫔妃,拿捏她轻而易举。”
梅妃:“就算你不惧殿下,也有法子处理苗嫔,但在皇上眼里你我终归是一路人。”
玉妃摇头:“你错了,本宫和你并非一路人。”
梅妃心尖一跳,“这是何意?”
玉妃瞥她一眼:“你不必知道。”
梅妃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无视了玉妃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向她的视线里,有着同情,讥讽,以及嘲笑。
“你笑什么?”玉妃问。
梅妃答:“没什么。”
让玉妃自己去发现也好,那样才比较有意思。
她是死路一条,但能在死前看到这一幕,心情会愉悦很多。
再者,该做的事情已经办好,至于后续自会有人收拾,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伤到皇后分毫。
是嫁祸给元妃,还是皇子党,皇上意图不明,她却早有打算。
本来想推到皇后头上,打她一个措不及防,可惜玉妃的事,让自己昏了头竟忘了这一茬。
皇后怎么可能同皇子党友好相处,就算能,她也绝对不允许。
如今她是没机会去阻止了,给她添添堵,却是能的。
“狗咬狗,这倒是意外之喜。”
凌茉躺在软榻上,被那透进的阳光刺的一时睁不开眼,微微眯着。
“元妃娘娘那边也尽在掌控之中。”
“先不管她耐心等着吧,她迟早会来求我。”凌茉笑道。
小媛道:“咱们是不是得去通知公主一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公主那边也得跟上速度才好。”
凌茉应了声,合上眼:“恩,晚些再去吧。”
晚间凌茉去到永和宫,和翠故意将安炎留下,想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不知是伪装的太好,还是压根没有那回事,两人神色如常,根本瞧不出端倪。
和翠满心都想着元妃对她说的话,对于凌茉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安炎看出了和翠心不在焉,送走凌茉之后,他试探的问了几句。
和翠只说她略感疲乏,精神不振,安炎也不疑有他,扶着人上榻歇了会儿。
慎刑司。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秋美人望着,桌边那坐了约摸有半个时辰的人,疑惑地问道。
苗嫔放下茶杯:“自然是有的。”
秋美人:“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真的不知情?”苗嫔紧盯着秋美人,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秋美人愣了愣,说:“起先的确,的确是不知情的。”
苗嫔勾起唇角:“你在撒谎。”
秋美人急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真的要隐瞒,我大可将自己撇清说毫不知情。”
“玉妃看出你的异样,你若这么说,她定会指出疑点,你心知这点,所以才会说什么后来才得知。”
苗嫔轻笑一声,笑中满是讥讽:“你想减轻罪行,也得看有没有人信你。”
“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事实是你同含巧一起谋划,一起下药,魂不守舍是因为后知后觉,不信我的说辞,心中难安!”
苗嫔冷声戳破秋美人的伪装,嗤笑道:“你真把我当作傻子不成?一开始我怀疑的就是你们,隐瞒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我是嫉妒你,但不会对你……”
秋美人还想辩驳,却被苗嫔截住了话头:“你与含巧没什么差别,别说的自己有多无辜,你们都是一路人。”
“打从得知你出了事,我就觉得事情来的蹊跷,不想果然如此,你的目的是想除了含巧,如此一来就可以把罪责全都推到她身上,自己独善其身继续逍遥。”
“却没料到玉妃会对你下死手,你心中不快面上却不显分毫,之后伙同梅妃欲要报复!”
“你,你是故意,故意引我上钩的!”好半天秋美人才挤出这么一句。
苗嫔微微一笑:“知晓你心思的我,怎会对你将要做什么真的浑然不知?玉妃想要借我的手除去梅妃,可我不想受她利用成她的替罪羊,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
“所以你根本不是因为要寻玉妃而离开,那小太监你也认识,你们一前一后借口离去,为的就是方便让我把汤端走,而那接引的人也早就打点过。”秋美人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刚巧得知我不在原处的消息,哪里有那么巧,这是你脱身的借口,也是把玉妃拉下水的机会!”秋美人怒极反笑,握紧颤抖的手。
苗嫔眼带赞赏:“不错,只要你一口咬定,那接引的宫人是玉妃派来的,一口咬定是玉妃要害你,继续施行你们那将计就计的计划,我的目的便达成了。”
“你逃不掉的,玉妃不会放过你!”秋美人冷笑道。
苗嫔轻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秋美人死死盯着苗嫔,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丝帕和那个侍从,也是你引来的?”
若是没有那个人,自己也没有被发现,一切本来可以很顺利的。
苗嫔答的干脆:“不是我。”
“那是玉妃?”
苗嫔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她。”
秋美人眉头皱紧:“那是谁,我可不信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
苗嫔挑眉:“这个人你也认识,说起来若不是她,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秋美人沉默,片刻后道:“是赵嫔!”
苗嫔认识的人不多,走的近些的就更少了。
见她知道了,苗嫔也不掩饰,直言道:“还是她提议说,要找个人来,让梅妃罪加一等再也没法翻身。”
“居然是她想的法子。”
“玉妃也提过与着类似的办法,可却不如赵嫔的好用。”
“赵嫔对玉妃可是有恩的。”秋美人忽而古怪的一笑。
苗嫔不以为然:“她已经趟了这浑水,事情她也有亲自参与。”
正与秋美人说话的苗嫔并未发现,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投在门上的那块阴影随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