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梅妃的事,苏瀛的日子很不好过,本就如履薄冰的处境,愈发严峻。
成太傅对玉妃的所作所为也很是气愤,差人传过几次话,却都被骂了回来。
玉妃早就料到,自己会因梅妃受到冷落,不似往日的大吵大闹反而平静的很。
她相信等莞辰缓过劲来,一定会来找自己。
苗嫔就不同了,没了玉妃的打点,加上龙颜大怒,她只得安静地待在院落,另觅机会。
莞辰下达了旨意,欲将了结此事,就在将宣读圣旨时,却爆出秋美人还有隐瞒的消息,梅妃那边也指出,玉妃的确曾加害秋美人。
禄元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收了圣旨赶回乾成殿禀报。
秋美人清楚苗嫔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才来此一招。
梅妃纯粹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梅妃的举动在苗嫔意料之外,她是想严惩秋美人出口恶气,也希望秋美人重述便玉妃加害她之事,借此重创玉妃。
与其等着别人来找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是这么想的,刚巧梅妃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不怕玉妃扯出送行宴那夜的事,就算最后真的无路可走,不还有赵嫔?
赵嫔是皇后身边的人,哪怕皇后再恼她擅自行动,也会保住她。
赫国六王子的随从,是赵嫔引去的,若是对她不管不顾逼急了她,赵嫔也别想好过。
锦福宫。
元妃饮尽碗中汤羹,“这几日宫里很热闹啊。”
二皇子的病情得以暂时压制,谢太医正在找寻药材,说若能凑齐其中几味重要的珍稀草药,搞不好二皇子便能有救。
有希望就好。
元妃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竟也开始有闲心关注后宫发生的事。
“别的地方奴婢不清楚,九华宫那里怕是早就高兴地合不拢嘴了。”云絮轻哼道。
元妃撇了撇嘴:“她高兴不了多久,也就这几日。”
云絮皱眉:“但公主还未有什么大动静。”
元妃搁下碗冷笑道:“她不动,本宫会逼着她行动,哪里能让那贱人继续逍遥下去!”
“奴婢会派人盯着九华宫,一旦有动静,立刻禀报娘娘。”
元妃目带赞赏地看了云絮一眼:“恩。”
引蛇出洞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她并不清楚凌茉是如何与永和宫的人联系的,是传信还是差人传话,亦或早就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先观察几日,实在不行再冒险一试。
慎刑司。
面对指责,玉妃轻哼道:“胡言乱语!有本事倒拿出证据来啊。”
秋美人语塞,脸色气得煞白。
本来还期望着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谁想那渺茫的希望,被苗嫔毁了,逼得她不得不实话实说。
接着又用她来打击玉妃。
不管她怎么说,没有证据,玉妃根本不会承认,就算有恐怕玉妃也有法子辩驳解释。
云萃宫是玉妃的居所,她们谈话时留下伺候的,也都是玉妃的人。
事后玉妃必然对她们下了封口令,或是许了她们好处。
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单凭空口白牙,还有什么可继续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不光秋美人是这么想的,玉妃亦是如此。
事已至此,还垂死挣扎做什么呢?
玉妃挑了挑柳眉,眼中含笑,没用的棋子就是翻起再大的风浪,一样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梅妃更不必说,大家都在惊讶她原来是个下贱妓子的身份,怎会认真听她所说的话,就是听了,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
胜负已定,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好吠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来说说,送行宴那夜的事。”
玉妃:“这有什么好说的,梅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
“嫔妾并不这么认为。”秋美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那雕花木屏。
此次奉命调查之人,就坐在那屏风之后。
是御前的人,还是慎刑司的总管,亦或是后宫哪位嫔妃,无人知道。
屋内虽然还立着不少人,看上去像是记录旁听的宫人,其实是为监视,怕玉妃和她动起手来,或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那你想说什么?”玉妃轻笑问道。
梅妃假孕一事使得皇上大怒,之后那夜的事情也未有彻查,就那么算在了梅妃头上。
苗嫔推得干净还有人作证,秋美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哑巴吃黄连,整件事就成了梅妃陷害不成反暴露出自己无孕。
梅妃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无孕的消息,风头盖过了那夜发生的事,加上御前有心隐瞒元剠的出现,知情者又甚少,不知真实内情的人谁还会去深究?
“自然是说嫔妾所知道的一切。”
她是对不起苗嫔,苗嫔报复她也实属应该,但利用她来对付玉妃,这笔账就得另算了。
是她自己蠢,轻信了苗嫔故意透露的话,掉入了陷阱,落到今日的地步她也认了就当还债。
可拿她来威胁玉妃,自己龟缩起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这利息是不是太多了些。
或许苗嫔觉得,她本就与玉妃有仇,举手之劳不单她能借此出了气,苗嫔也不用承受背叛玉妃的后果,一举两得各取所需很划算的买卖。
她却不这么认为。
原本还在想她若不承认知情,至少能够保住性命,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后来,苗嫔生生碾碎了她这希望。
反正横竖都是要死,苗嫔讨要的利息太多,她心里不平衡,总归要拿回一些才会舒坦。
“说说看?”玉妃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嫔妾是和梅妃娘娘的确是一党,起先嫔妾也认为她的话意在挑拨,后来细细一想其中也有几分道理,所以嫔妾便装作无事继续呆在玉妃娘娘的身边,与梅妃娘娘联手伺机报复。”
“本宫都说了……” “娘娘别急着否认,嫔妾的话还未说完。”
玉妃冷笑:“那你接着说,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娘娘您伪装的太好,明明心里嫉恨梅妃,苗嫔也多次受她阻拦不能得见圣颜,您却一直不为所动,只无奈地说没办法,谁叫人家怀有身孕。”
秋美人摇首轻笑,鄙夷地瞧了玉妃一眼,接着道:
“嫔妾曾表示不想让梅妃生下皇嗣,目的就是想试试娘娘,谁知娘娘又说自己无能为力,嫔妾心知有异却没问出口,事后同梅妃商议打算擅自行动,败露后就说是娘娘叫嫔妾这么做的,其他嫔妾一概不知。”
“可没过多久,有人在嫔妾面前提起娘娘欲要对付梅妃这件事,并对嫔妾说了大概的计划,嫔妾当时只认为那人与嫔妾同仇敌忾,说与嫔妾听只是为了叫嫔妾舒心,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是故意泄露的。”
秋美人自嘲地一笑:“实施计划那日她借口离开,没过多久那送汤的太监也编了个谎溜了,嫔妾知道那汤她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去送的,可嫔妾当时却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他们两人都不在,嫔妾将汤端走拿给宫人,事后说受人所托不知情就好。”
玉妃眯眼:“你这故事真是精彩。”
秋美人不理她,继续道:“嫔妾依着与梅妃的计划,准备守在偏殿,待太医检查过后出门时,故意暴露行踪被抓现行好道出一切,本来以为一切会很顺利。”
“嫔妾猜想那人无论如何,也会来偏殿观察梅妃的动静才对,可她却并未按照娘娘您的计划出现,嫔妾也不是被梅妃的宫人发觉。”
“你口中的那人,不会是苗嫔吧。”玉妃眉毛微动。
秋美人点头:“正是苗嫔。” “你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玉妃不解。
秋美人微笑:“只是将嫔妾身上所发生的,知道的,说出来同大家一块理理。”
玉妃叹息:“不知别人听懂了没,本宫听了这么多会儿,也不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
秋美人垂目拿过杯茶:“嫔妾想说的是,梅妃娘娘并非自导自演,只是将计就计,设局的是玉妃娘娘您!”
“如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何旁人没瞧出那随从身上藏有东西,娘娘却一眼就发现了。”秋美人端起茶杯,抿口茶水道:“只怕这所谓的红杏出墙,也是您一手策划。”
话音刚落,玉妃就击案怒道:“秋美人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秋美人搁下茶杯:“娘娘难不成又要嫔妾拿出证据证明?嫔妾确实没有证据,无论是您加害我的事,亦或设计梅妃,嫔妾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知情人却有不少,要不要嫔妾给您数数?”
就在这时,屏风后的人有了动作,有一宫人走出对立在门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后者领命而去,那宫人也随之回到原处。
秋美人清楚是派人去找苗嫔了,玉妃也猜到了这点,柳眉微拧有些不快,但她却没有多少担忧。
苗嫔不会敢说实话的,若敢说,她便会叫苗嫔永无翻身之日!
秋美人则一派惬意,苗嫔千不该万不该,在她尚未定罪之前,对她说那么多话。
她是有不在场的证明,大概也能安然脱身,但之后境遇却不似往日。
苗嫔会全盘托出,她本无意扯入赵嫔,可谁叫赵嫔那么不长脑子被人算计了去,她只想拿回多余的利息,之后她们怎么吵怎么闹,就和她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