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只猫,一只浑身漆黑的黑猫,无声的从房顶闪过。停了停,回头看了看寂静的诡异身后,忽然像恐惧什么一样,瞳孔收缩,急忙跑开,隐没在了黑暗中。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响起,之后,夜依然那样安静。
“我都说了多少次,大半夜的,别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吵死了。”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刺激着自己理智的血腥,看着地上那只肚子被活生生咬开,内脏散落一地,就连头颅也少了半边的黑猫。银发白衣的年轻男子抱怨着,金色的眼眸里,映入跪坐在黑猫尸体边的罪魁祸首——另一个银发男子。
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随手将一件衣袍扔给了他:“赶紧把衣服穿上,一回来就给我惹事。”低头又看向了那黑猫的尸体,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以为然地一笑,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男子扔开衣袍,站起身来。轻纱缠身,腰际一簇诡异的朱砂印,身上唯一的配饰,便是裸露的纤细腰间,所缠绕着的银铃。明明是个男子,却难以掩饰其妖娆之态,可妖娆之下,又是常人难以承受的阴冷与杀戮。
“别生气嘛,我回来,可是有重要事情要报告的。”嬉笑着,转身,向不远处那座三层大殿走去,“想来,你对锁妖塔里所发生的事,非常有兴趣。”
锁妖塔?!
这样敏感的名字,立即皱起了眉头,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穿过雕花圆拱门,便来到一处极度……用震撼人心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的庭院。
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铺设的庭院地面,在皓月下泛起星星点点的银光,在萤火虫的映衬下,给人身处浩瀚星空一般的错觉。而在这样的庭院正中央,整块无暇的血玉雕刻而成的四鸟台座,分别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仰着头,像是在啼叫。四鸟的双翅高举,托起一个黄金打造的饰物——金饰呈圆形,图案镂空,分内外两层,内层为一圆圈,周围等距分布有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光芒;外层图案围绕在内层图案周围,由四只相同的逆时针飞行的鸟组成。四只鸟首足前后相接,朝同一方向飞行,与内层漩涡旋转方向相反。
这个,该不会是……这个家族的家徽吧?不然,这样的图腾,为什么会在这栋宅院里,随处可见?那一排排红底的旗帜,高大的暗金正门……皆不可缺少这样的图腾。
而在这个四鸟台的周围,鸟首所看向的方向,还有四株高大,且做工堪称精致的青铜祭天神树,就这样静静地屹立着,却又在无形之中,将这个院落分成了四部分。虽说天色已晚,但在这如幻境的庭院里,还是会有那么两三人群,或谈笑着,或相互切磋着。不过他们的穿着大同小异,显然是隶属于四个不同的内部势力。
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传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那明显是“大人物”的两位银发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三层主殿。
“他怎么回来了?锁妖塔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两位男子进入主殿后关上的大门,庭院的角落处,红衣男子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白衣男子。
“不知道。”话语虽然很冷淡,但眼神却是不安,“总之,先通知大家,锁妖塔情况不妙。”
“知道。”
应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又闻问询:“半鸳长老呢?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魍部,和傲言长老商议事情。要通知他吗?”
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神色明显是那么的不安。看着大门紧闭的主殿,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主殿之后,一座壮丽宏伟的高台巨石建筑,依山势而建,装饰着纯金打造的图腾,细看的话便能看出,那图腾是一只只造型奇异的鸟——三足金乌,传说中驾驭日车的神鸟。石台上屹立着神圣威严的,洪荒妖后,羲和的神像。神像雕刻精美,犹如真神降临一般,美轮美奂。神像闭着双目,衣袂飘飘,高举的右手托着一轮太阳,内里刻有羲和玄炎鸟。
羲和的神像往西,通过由彼岸花所指引,宛如传说中黄泉路的青石道路,暗金色的大门上,雕刻着一个被双鸟盘绕的“魍”字。无视周围纷纷向自己行礼的人,红衣男子向庭院深处疾奔而去。
黑色的泥土里满是血腥的气息,虚无的华光下,他站在一片火红的彼岸花中,手一扬,不远处的荷花池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从池中跃出,飞过来,在他的指尖舞动。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用水绘画出的八卦图凝结成冰晶,悬浮在他的手心,旋转着。
风,吹动他白色的衣袂,睁开双眼,眼眸竟是一金一蓝。
阴阳眼!
又是阴阳眼!
可他的这双阴阳眼,却与音焱的那双阴阳眼不同——不光是颜色。
眉目间,银色的花钿形如辛夷,隐隐在银发间闪现。看着悬浮在手心的八卦图,不满地握起来,冰晶瞬间破碎,散落。
“怎么了?”
身后,年约十七的黑衣少年见此状况,倍感不安地看着他,就连话音都有些颤抖。
“没什么。”
转身回到石桌前,接过少年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少年知道现在问什么都不会有答案,但又不得不问询,道:“半鸳,我知道你心烦,但眼下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刚才可是看到了什么,能说来听听吗?”
“什么都没看见。”放下手中的酒杯,叹着气,看向少年的眼神,透露出不安:“傲言,这件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时间一长,对我们不利。”
“这是自然,眼下只望他们三个能快点追查出确凿的证据,否则,只凭我们的只言片语,无用。”
点着头,却又沉默不语,又或是说,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对。
“半鸳长老!”
随着很不识时务地叫喊声响起,之前在前院的那红衣男子疾步跑来,可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的话……
随着一声杀猪般地惨叫,黑衣的少年只能傻傻地看着一道红色的影子,飞过自己的视野范围,然后水声响起。再转头,却见白衣男子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半……半鸳……”
如此镇静的态度,他还能说什么?
挣扎着从荷花池中站起身来,顾不上头顶的荷叶,满身缠着的水草,也不怕再次被扔出去,他急忙说道:“半鸳长老,出事了,你赶紧到罗生殿去吧。”
罗生殿?
不明,但能让眼前这个男子神色如此慌张,想来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与黑衣少年对视一眼后,说道:“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如果有消息传回来,你先处理吧。”
“嗯。”
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犹豫片刻,还是挥袖离去。
看着从水中出来的红衣男子,少年只能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鬼车,你还好吧?”
“放心,死不了。”安然自若地说着,从身上找出一块玉牌,递给了少年:“这是云封长老让我转交给你的,什么意思啊?”
给了他一记白眼,一把抢过那块玉牌,似笑非笑地说着:“鬼车,如果你闲得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我倒是很乐意为你安排一下,保证你从今往后都不会觉得无聊哦!”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笑容,看在鬼车的眼中,只觉得背脊发凉——又一个!在这个家里,又一个绝对不可以招惹,不可以得罪的危险人物!
以前还觉得这傲言长老是四位长老中最平易近人的,没想到生起气来,危险程度和半鸳长老不相上下。这难道是因为和半鸳长老合称“幽家的黑白无常”的缘故吗?和半鸳长老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性格,对人的态度……都已被半鸳长老同化了?
头,摇成了拨浪鼓,苦笑着连连回绝:“傲言长老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那个……幽家近日怕是会有不祥变故,我等还是静候命令便可。况且傲言长老公务繁忙,怎么能劳烦傲言长老为我这些芝麻小事分神啊。”
“什么变故?”
难道说,半鸳去罗生殿之前想说的话,就是这个吗?他可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说,他的阴阳眼又看到了什么?
“眼下还不是很清楚,不过……”犹豫着,但想着眼前的人,可是魍部的长老幽傲言,他身为四位幽姓长老之一,有权力知道家中将会发生的事,便支支吾吾地说着:“炎樱大人回来了,现在就在罗生殿。”
“炎樱大人是……”
好像听谁提到过这位大人。
“他和居于罗生殿的狻猊大人一样,是司幽殿下留给幽家,真正掌握着幽家政权的大人之一。只是,他常年活动在锁妖塔中,幽家若无重大变故,是不会离开锁妖塔的。”眼下,炎樱大人突然从锁妖塔返回幽家,只怕是锁妖塔中出现了,会对幽家不利的变故。
“总之,傲言长老近日还是守在魍部,哪里都别去,等候上面的命令,再行动为好。”
“我知道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完全想着别的事,根本没有把鬼车的忠告放在心上。
“启禀长老,魅部的沈冥飞求见。”思考中,庭院外传来了下属的通报声。
总算回来了!
“让他进来。”
大概是知道这里有密事交谈,鬼车立即向幽傲言行礼,示意自己不便久留于此,便转身离开。
在与进入庭院,之前有跟踪林熙何行踪的,那三个神秘人之一的沈冥飞擦身而过时,微笑点头示意一番,直径向主殿而去。守在主殿外,静候上面的命令,才是他目前该做的事。
于石桌前站定,单膝下跪,恭敬地说着:“沈冥飞见过傲言长老。不知……半鸳长老他在……”
“半鸳长老去罗生殿见狻猊大人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若是有什么消息回禀,直接说给我听便可。”
“是。”既然傲言长老都这样说了,也没必要继续耗下去,况且还有两个人在等自己带长老的吩咐回去,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便道:“两位长老让我们追查的那个女孩,并不在情报所说的那队人马之中。只好回来询问一下长老,接下来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