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起来了,呆坐在桌旁,冷宫孤苦,她却仍是一身不服的气势。看来,就是冷宫也灭不了她的气焰。流光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道:“李姐姐,还好吗?”
李锦蓉回头,看到是流光,脸上升起一丝嘲讽:“夜流光,你不是已经踩着我头顶,做了皇后吗?怎么,墨竺那孽种谋朝串位,让你也搬进来给姐姐作伴?”
不理睬李锦容的冷嘲热讽,原来也有宫女说过,流光是因为她派人暗杀,自己受刺激过度失忆。可倚塔又说流光是中毒才失忆,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
流光陪笑,说道:“姐姐,你的儿子墨临才是樎国的太子!就算皇上真的驾崩了,该登基称帝的也是墨临而不是墨竺!难道姐姐甘心把这皇位让给别人?婧贵妃的为人,想必姐姐比我还要清楚,要是她做了太后,她容得下姐姐和墨临吗?”
李锦蓉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考虑流光说的话。的确,这皇位本就是墨临的。若是让婧贵妃那贱人统领后宫,我和皇儿怕都会不得善终。不过,夜流光怎么会帮我?
流光知道李锦容在顾虑什么,把写好的懿旨放在桌上,上面的意思很简单,赐封李锦蓉为锦贵妃,继续搬回长乐殿住。长乐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流光虽不在意,但李锦容必然会在意。
流光对李锦蓉直言不讳:“姐姐,我也不跟你饶弯子。皇上一直都很喜欢墨临,这皇位传给墨临也只是早晚的事。现在戚翔励暗算皇上,扶持墨竺为帝,妄图建立傀儡政权。不论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你们母子能安身立命,我们都必须站在同一线上,阻止他们阴谋得逞。他日皇上回宫,看你们为了樎国,这般鞠躬尽瘁,自然会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
李锦蓉还是犹豫不定的不肯下决定,流光心里也有些急,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房门这时被推开,墨临走进来,跪在流光面前:“儿臣墨临给皇后娘娘,母妃请安。”
流光起身把墨临扶起来,这也是流光第一次见墨临,跟流光相仿的年纪,是个温吞的公子,流光在他身上,实在感受不到作为君王应有的霸气。但是现在,这都不是重点,流光对李锦蓉说:“姐姐,你就算是为了为墨临,考虑考虑吧。”
墨临神色凝重,在怎么用力,都没戾气,劝李锦蓉:“母妃,刚刚你们说的话儿臣都听到了。皇后娘娘说的对,就算为了天下百姓,母妃就答应吧。”
李锦蓉叹着气,他们说的对,我不敢拿墨临来赌。李锦容没有选择的余地,决定孤注一掷:“妹妹,你告诉姐姐该怎么做。”
流光松了口气,拉着李锦蓉的手,感激的握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妹妹带天下人和墨晚谢过姐姐了!你只要写封信给你父亲,让他在早朝时,务必联合众人反对墨竺登位。只要朝臣大部分反对墨竺,我就能把局势稳定下来,到时,我们只要安心等失踪的墨晚回来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就能成?妹妹你没说胡话吧?”李锦容怀疑自己听错了。
流光信心十足,灿烂一笑:“哼,皇上给了我一样东西,他们不服不行。一会我倒要看看,那个戚翔励到底有多厉害!”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
只消片刻信就写好了,李锦蓉把随身的手镯脱下来,和信一起交给流光。流光让阿塔把信火速送去给李修。眼见着就要上早朝了。
易玛把从流光殿拿来的东西抱进来,开始给李锦容更衣梳妆。
一切妥当时,天已发亮,早朝即将开始。
李锦容一袭天蓝色衣裙,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上面插满金簪玉流苏。走路时,还配叮当,威严高雅,贵气*人。李锦容果真有几分皇后的范,她身上天生的贵气,流光永远也比不了。
流光仍是一身洛邑塔的服饰,就是授封天女时的那身衣服。纤腰微露风情无限,又孤城绝世,宛若不占凡尘俗世的飘渺之气。流光身上的是天生的淡然气息,无欲无争。
二人牵着墨临,一步一步的向朝议殿走去,易玛和阿塔跟在身后。一行人沉默不语,太监宫女见到她们,一一跪在地上行礼。
远处有个人影快速闪离,流光冷冷一笑。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会笑到最后?
墨止,柳亦凡,秦觞执,夜姑娘,则在偏殿等候,心思各异。
柳亦凡斜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对墨止抛媚眼:“小墨水。你说,阿离干嘛让我们来送死呢?”屋里顿时响起几声抽气声,夜姑娘轻笑不已。墨止勾起嘴角,靠着柱子,面目表情:“死?就算死了,不也有你的阿离陪着,这样也不亏,你说呢,柳儿?”
秦觞执和夜姑娘彻底无语,刚刚起了笑激僵在脸上,柳亦凡则浅笑着品尝糕点。这屋,两个人当空气,两个人互相讽刺。
要是暗影的人知道他们主子是这德行,非气死不可。要是流光在这里,一定会气的喷血,说不定还会指着他们,说他们无药可救。
夜姑娘靠在秦觞执怀里,心里填满了担忧,秦觞执随时都会恢复视力,我该怎么对他解释?夜姑娘状似无意的轻问:“夫君,妾身好怕,你真的不会有事吗?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吧?妾身不想跟夫君分开……我们回去好吗?什么天女不天女的,都跟我们无关。你说的,要陪我走遍天下的!”开始的柔弱无助,在最后渐渐变成了质问。
秦觞执微微邹了眉,夜儿什么时候变得不讲道理了?心里的内疚冒了起来,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是他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紧了紧手臂,秦觞执把夜姑娘搂进怀里:“夜儿,辅助天女完成统一,这是秦门的组训,我也没想到,这天女会在我这一代跑出来。而且我们秦家的血脉都被下了蛊咒,要是背叛了天女,就会死于万蚁啃噬,只有完成了对天女的承诺,蛊咒才会消失。夜儿,我答应你,等天下统一了,我立马带你浪迹天涯!”那样的日子,也是他最想过的,他又怎么能不向往。
夜姑娘还想说什么,秦觞执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羞红半个脸颊,扭捏着说:“夫君,那你可要记得今天答应妾身的话!”许一个承诺,就用一生来兑现。
秦觞执宠溺的点点头,他又怎么会忘记。
墨止一直很淡定,只是柳亦凡再也看不下去,跳了过去。柳亦凡用折扇挑起秦觞执的下巴,果真有几分姿色,真不知道端宁皇后喜欢他哪点。要是端宁先遇上我,会不会就对我死心塌地?柳亦凡媚媚的笑开:“秦门主啊,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本影主忍不住想告诉你们个秘密耶!怎么样,想不想听呢?”
眯成一条线的桃花眼里,全都是贼笑。秦觞执厌恶的扫开柳亦凡的折扇,抱着夜姑娘后退一步:“影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不是你们插手,我跟流光会是现在这样吗?要不是为了祖训,本门主哪里会跟你这样的人共事!等兑现了对天女的承诺,本门主自会跟你算清。”
夜姑娘听得脸上一跳一跳的,墨止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秦觞执和夜姑娘,想着一会的好戏,心情大好。
柳亦凡笑得更欢,打开折扇,叹着气:“唉,原本在你成亲那天本影主就想告诉你,可惜你身边的莫忆尘实在太可恶,把人家当仇人。现在人家心情好,你还不领情。唉,算啦,以后后悔啦,也不关本影主的事。”
一席话说的夜姑娘神情怪异,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哼,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秦觞执娶得是我,跟他洞房的也是我,刚刚他也答应了要带我浪迹天涯。他们说了又怎么样!秦觞执已经是我的了,就是那女人以后进了秦家的门,也是她做小,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
柳亦凡满意的看着夜姑娘脸上的变化,侧过身,和墨止在一边坐着继续喝茶。墨止也是一身悠闲,丝毫不看不到紧张。
秦觞执和夜姑娘都没再说话。空气里酝酿着怪异的气氛。
流光和李锦蓉牵着墨临往朝议殿走去。流光心里也止不住的颤抖,毕竟,她没见过这种场面。以前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剑拔弩张都跟她无关。现在马上就要身临其境,也害怕的不得了。
感觉墨临突然握了握流光的手,流光侧过脸,看到墨临对他安慰性的一笑。流光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回给他一个微笑,继续向前走,深呼吸,调节跳的太快的心跳。
转过这个弯,就是朝议殿了,流光又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暗暗道:墨晚,相信我一定会做到,相信我一定能等到你回来。墨晚,你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墨临和李锦蓉,也神色凝重更加凝重,这一去,也许,再也没有回头路。就是不去,结局,也由不得他们选。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真相揭晓,有几个人镇定自若。
宿命之轮已然转动,结局,是皆大欢喜,还是血流成河?
无人知晓。